明很聪明,只要稍加点拨,无论是哪方面,都在向着路之鱼靠近。
他抱剑而立,眺望着路思归气腾腾拉着路之鱼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小师叔还是太嫩了,不了解师父和商孟州这两个人加在一起的心眼子。
什么妥协,什么求饶,那全是装出来给他看的。
偏偏,他上了当。
与此同时,路之鱼被路思归拉着来到了另一边的客房里,腾地把门一关。
少女此时就站在门边,看着路思归的举动,慢悠悠地挑起眉梢,她刚要张嘴,还没说话,路思归就先她一步道:“大伯没教过你吗?”
“……什么?”
路思归蹙着眉头:“男女授受不亲,你要和外边那个黑心狐狸保持距离。”
“啊?”
“他竟还想让你服侍他?不要脸!无耻之徒!”
小孩骂了半天,路之鱼大概琢磨来味了,她本想张嘴为商孟州辩解两句,但看他那气冲冲的样子,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只不过,她一想到莫名其妙就背上色徒称号的少主……
少女悠悠叹气。
这次欠了少主好大一笔人情啊。
骂了一会儿后,路思归缓冲下来,正襟危坐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路之鱼没有犹豫道:“你能告诉我什么?”
“……胃口不小。”路思归斜睨她一眼,须臾,轻声补充,“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得到这句承诺后,路之鱼眉眼弯弯,显得格外开心。毕竟目的达成,又没付出什么,还轻松获得线索,对她来说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事。
于是,她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有关你母亲的事。”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路之鱼狐疑地看向他。
“嗯。”路思归应了一声,“没必要这么惊讶,我被父亲带回上清时,左右不过两岁的年纪,当时还未记事,哪里会知道我母亲的事。”
路之鱼沈默了下。
失策了,之前那么笃定路思归会知道点什么,是因为她以为他会记得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但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时候路思归才两岁大一点,按照常理来说,未必会记事。
见路之鱼忽然安静下来,路思归觑她一眼,不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径直开口:“不过,我后来查到一些事情。”
路之鱼将视线移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少年轻咳了一声,继续道:“我母亲生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路之鱼倏地瞪大眸子,让她在乎的并不是那句大户人家的小姐,而重点是那个词,“你知道,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么?”
路思归点头,情绪上没有出现一丝波动,仿佛此时说的人和他并无关系。
“尽管那时年纪小,可这件事……我有印象。”话已说到这里,再遮掩下去也没了意义,他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告诉路之鱼。
“在我残存的那些记忆里,我隐约记得,我小时候过得并不好。似乎从能意识到自己看见外界事物的一刻,开始辨别这个世界时,我就被关进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墙面上贴着数张符咒,地上有着符文,而我是镇物,被用来镇压什么东西。”
在路思归那些模糊的记忆中,他一个人,被关在那间黑屋子里度过了极为漫长的一段时光。
除了偶尔会给他送食物的人之外,他再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
没有人跟他说话,没有人教他说话,这也是为什么他之后口齿不清的原因。
有时,他也会听到耳畔有一道女声温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思归。”
“那道声音和我一起在那间屋子里被关了半年,后来,我终于被放出来,第一次看见外边是什么的景象。”
路之鱼好奇道:“是什么景象?”
路思归沈默了下,像是再也不愿意想起那日的画面,轻声道:“红衣女鬼,冤魂索命。”
路之鱼擡了擡眼,方才的好奇全部消失殆尽,如果是自己想的那样的话,那么,这件事就覆杂了。
“那个红衣女鬼的身份是……”
空气仿佛停滞下来,有丝丝横纹在气压中波动。
路思归擡起头,灿然一笑:“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红衣女鬼,正是我的母亲。”
“我是镇物,镇压着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