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这些无人祭拜的孤魂野鬼大快朵颐的时候,山下的一处河沟里,几个上了年纪的老鬼正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跳着脚骂着不孝儿孙。
“虎子还没起床呢?”
“我瞅了一眼,没动静。”
“这都几点了,一会儿还得去拜年,还不起来!”
“昨天不知道又玩手机玩到几点。”
“这要不是大过年的,腚我都能给他呼烂!”
似乎是感受到了老母亲爱的巴掌的威胁,陈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踢拉着拖鞋,扒着门对客厅里的父母问好:
“爸,妈,过年好!”
看到陈虎出来,陈妈妈面色变了几变,在心里说了几遍“大过年的”,这才平静下来,回了句,“过年好!”
然后看着儿子熊猫一样乌黑的眼圈,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你昨天几点睡的?”
陈虎有些莫名,“没几点啊,你们不知道吗?看完节目我回去就睡了。”
“你看我信不信,看看你那黑眼圈,不会又玩游戏玩到大半夜才睡吧?”陈妈妈忍住没有揪儿子的耳朵,扯着他来到卫生间,对着洗手台的镜子让他自己看:硕大的两个黑眼圈,放动物园里都能充当国宝了,“明摆着的证据,还敢撒谎。”
陈虎也纳闷,不过稍微回忆一下,他就找到了原因,委屈地说:“妈,你不知道我昨晚睡得多累。一整夜一直半梦半醒的,总觉得有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梦里骂我,乱糟糟的,听不真切,但是感觉骂得挺狠的。”
“我好像隐约听出来,有个人的声音跟我奶挺像的。”
好像还有他爷的声音。陈虎摸摸脑袋笑笑,不可能的。他爷生前是个好脾气的和气老头,应该做不出骂街的行为,他奶年轻时候更是个大家闺秀,一辈子没说过一句不得体的话。怎么可能跟爷爷一起骂他呢。
大过年的做这种梦,可不能不当回事。想到昨天刚请了祖宗回来,陈妈疑心他们哪里做得不对,惹了先人生气,才让他们半夜去骂儿子。
于是她去供桌旁认真检查了一应供品,各个都是她精心挑选出来的,数量质量都没有问题,也没有放梨子之类犯忌讳的供品,供奉的饭菜也没有问题,那是怎么回事?
“你昨天去请祖宗的时候,没有漏了哪一位吧?”陈妈怀疑地看着儿子。
他爸年前骨折了,这年三十请先人回家的事两口子就交给了儿子陈虎,出发前他们千叮咛万嘱咐,就怕出了差错,怠慢了先人。
陈虎大喊冤枉:“不可能,我一路烧纸,十三个坟头挨个磕头拜过来的,保证没落下一个祖宗!”
一时找不到原因,瘸着腿拄着拐杖的陈爸就指点儿子,“虎子,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对,你给先人上柱香,多烧点纸,赔个不是,让他们不要跟你计较。”
大过年的,做这种梦,真不是个好兆头。
陈虎认真地跪地磕头,嘴里念叨着:“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孙泣兽。如果我有哪里做得不对,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我多给你们送点钱,你们随便花......”
烧了纸磕了头,陈家人这才安心了。时间不早了 ,一家人赶紧吃完饭就出去拜年去了。
到了晚上,他们才知道,早上那会儿他们放心得太早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子围着桌子坐好,陈爸刚把拐杖挨着座椅放好,右手刚拿起筷子,突然就白眼一翻,脑袋歪在一边,竟是毫无征兆的昏了过去。
陈妈吓了一跳,赶紧去扶丈夫,谁知道接触到他的手后,就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打了个冷战。屋里明明烧着暖气,他却像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活人的热乎气。
这、该不会是......陈妈心下大骇,身体摇晃了几下,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探丈夫的鼻息。
陈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对面,手忙脚乱的摸出手机,“我爸没事吧?我给救护车打电话!”
陈妈感受到手指上冰凉微弱的气息,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对过来的儿子说:“我看着你爸,你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