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手掌覆住我后颈时，十七岁那年的松节油气味突然在鼻腔复苏。克隆舱的低温白雾漫过脚踝，我看见冷冻舱里的少年睫毛结着冰晶，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初雪。

"呼吸。"陆沉的手指陷进我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你的脉搏在唱安魂曲。"

全息投影在舱壁投下流动的星图，江小满的婚纱被数据流撕扯成光斑。我抓住陆沉手腕，他皮肤下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这个认知比克隆体的存在更令我战栗。

"你的右眼..."我抬手触碰他颤动的眼皮，"三年前在重症监护室就..."

陆沉突然擒住我的手腕按在克隆舱的神经接驳口，低温灼烧的痛感顺着脊椎炸开。少年克隆体的眼皮突然睁开，虹膜里浮出我昨夜在婚床上失神的模样。

"这才是完整的监控记录。"陆沉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你每次高潮时的微表情，都会同步到他的视觉神经。"

警报声撕裂空气，陈骁的机械残肢突然攀住克隆舱边缘。他的电子喉发出合成笑声："小安要不要猜猜，这些年你睡的是本体还是..."

寒光闪过，陆沉的袖剑穿透陈骁的声带模块。飞溅的冷却液里，我看见克隆体脖颈处的芯片闪着和我相同的编号——LC-0427。

"今天是四月二十七日。"陆沉舔掉溅在我锁骨上的机油，"三年前你为我挡下硫酸的日子。"

记忆如锋利的冰锥刺入太阳穴。我听见美术教室的警报器在响，陈骁举着冒烟的烧杯狂笑。陆沉将我护在身下，后背的校服布料在腐蚀声中化作灰烬。

"当时你这里..."我颤抖着抚上他后背的仿生皮肤，"明明已经..."

陆沉突然将我推进神经链接舱，拘束带蛇一般缠住四肢。他的义眼泛起诊断模式的蓝光："现在让我们看看，被陈骁篡改的记忆里藏着什么宝藏。"

意识下坠的瞬间，我听见江小满在哼校庆晚会的旋律。再次睁眼时，自已正站在美院天台，十七岁的陆沉倚着栏杆吞云吐雾，脚边散落着沾血的建筑图纸。

"这次回溯到什么时候？"我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已在用江小满的视角观察。

"你终于来了。"少年陆沉碾灭烟头，后颈的条形码在月光下泛青，"比约定时间晚七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呼吸瞬间停滞——另一个"我"正从消防通道走出，右手戴着陈骁的蛇形戒指。

少年陆沉指尖的星火照亮天台积水，我看见"我"无名指上的蛇形戒指正在渗血。这不可能——陈骁的戒指分明戴在美术教室那具焦尸手上。

"今晚的烟花秀还满意吗？"十七岁的陆沉踢开脚边图纸，我这才发现那些建筑草图上签着林予安的名字，"用你的设计图当燃料，烧起来特别漂亮。"

记忆突然错位。我分明记得当年是陈骁烧了我的画室，可此刻站在灰烬中央的分明是少年陆沉。神经链接舱的警报在意识深处轰鸣，现实中的肉体正被注射阻断剂。

"别分心。"陆沉的本体声音穿透记忆屏障，"你正在接近核心真相。"

天台的"我"突然扯开校服，锁骨处新鲜的玫瑰纹身还渗着组织液："监控都替换好了？"少年陆沉闻言轻笑，抬手时露出腕间与我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江小满的视角突然升高，我惊恐地发现她正藏在水箱后方录像。当少年陆沉将"我"按在潮湿的水泥地时，她颤抖的镜头里闪过我后颈的条形码——与克隆舱里那具躯体完全相同。

"这才是真正的初遇。"现实中的陆沉声音沙哑，"你被陈骁植入我的记忆，以为我们是宿敌。"

记忆画面突然扭曲。我看见自已穿着拘束服躺在实验室，陈骁戴着VR眼镜在我太阳穴涂抹导电胶："要让他坚信自已是被害者...对，把美术教室的施暴者替换成陆沉..."

神经链接舱的液体突然沸腾，陆沉的本体将我拽出水面。克隆舱不知何时爬满血丝状的生物电缆，正顺着我的脚踝向上缠绕。

"他在反向入侵你的神经。"陆沉用匕首割断蠕动的电缆，紫黑色液体喷溅在防弹玻璃上，"抓紧我，我们跳转到最后记忆节点。"

失重感袭来时，我闻到了美术教室的松节油味。真正的林予安——或者说我的本体——正蜷缩在画架后，看着陈骁将注射器扎进少年陆沉的颈动脉。

"这是...你的记忆？"我试图触碰地上昏迷的少年，手指却穿过他染血的额发。

陈骁的皮靴碾过散落的炭笔："没想到陆家小少爷的信息素这么美味。"他撕开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