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所以现下无人,除了风的呼喊,唯有湖水晃动的声响。
这里好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他感到了安心。可惜稍有遗憾,如果有月亮的倒影,更添几分浪漫。
恍惚间,牧周文回忆起他曾幻想在某个星星满天的晚上,邀请孟盛夏一起在这漫步。他们可以闲聊丶无话不说,也可以只是沈默地享受那份清凉的惬意。
只是不再能回到过去了。
雨滴打在了他的身上,牧周文走到被围栏阻拦的地方,越过了那几乎没有什么作用的绳子的围挡。他站在湖边踌躇了许久,直到雨越来越大,让他产生了一种幻觉;他像被水底栖息的族群召唤的子嗣,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的呼唤而去。
……
警方的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老刘还是挤出了一点时间,来和他讲解目前的局势。
虽然已切实查明涉案的几个主要人员被逮捕了,但还有很多没有被挖出的关系网存在,沈屙难愈,纪检和警方都很为难。开庭之前,更需要他们注意自己的安全。
老刘还是提及了孟盛夏关心的问题,对于牧周文的安排。
“我们打算安排他转学,继续呆在z市对他来说不安全。”
“他……知道了吗?”
“还在走流程,等下个学期会告知他吧。”
他会去哪儿?孟盛夏下意识想问,可他很快意识到,他们借这个契机断了是最好的。于是他咬住嘴唇,没有接话。
“你们……打算见一面吗?”
孟盛夏一楞,不明白老刘的欲言又止。
“也许以后不会再见了。”老刘低声道,“我们准备让他全家都离开这里。”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可就像把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带走了。孟盛夏想,终究他所发下的“誓言”,借由外力实现了,他不应该再求更多。于是他摇了摇头,拒绝了老刘的好意。
“我知道了。你好好休息。”老刘也没做更多的客套,和他简单告别后就离开了。
转学,为了牧周文的安全……孟盛夏楞楞地望着他房间窗外的风景,即便天乌云密布,窗户外的世界仍旧车水马龙。
牧周文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他了。
到很远的地方去,他不再会回头了。
孟盛夏捂着胸口,感受着这段时间以来罕见的丶最强烈的情绪。他感到锥心的痛,牵扯着他胸腔的肌肉和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最后看一次吧,原谅他的任性。远远地再看一次,他便死而无憾。
……
孟盛夏装作乖巧地完成了今天的治疗和报告,然后申请到天台的“花园”去逛逛。
也许是他近来实在“老实”,护士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只是给他带上了嵌有芯片的手环,嘱咐他要按时睡觉。
他点点头,独自上了花园去。
天台的气温也并不凉爽,但到处都是植物,空气总比病房里清醒。孟盛夏悄悄观察摄像头所在的方向,走到了监控的死角,他把手环拽了下来,掩藏在花盆的土里,然后回到了房间。
睡前的查房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他离开医院了。
孟盛夏披上风衣,带上了自己的钱包和手机。
他已经许久不开车,但还好肌肉的记忆不会忘却。他横跨大半个城市,在两个小时多以后来到了大学城。
今天的天色很差,雷声阵阵,似乎一场倾盆大雨马上便要紧随而至。
孟盛夏瞟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牧周文恐怕已经睡下了。可有一种奇妙的预感鼓动着他:“去找牧周文。他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
填写完访客登记,孟盛夏开着车进了校园。
那种预感越来越强烈,带给他一种难以呼吸的压迫感。
去宿舍?不……孟盛夏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点。
湖边,在他们第一次分别的那个地方,牧周文就在那里。
闪电撕裂夜空,雨撒了下来。孟盛夏呼吸急促,他加快了速度,往自己只去过一次的湖边奔去。
雨越来越大,等他来到湖边的时候,雨刮器已经起不了效用。
孟盛夏推开车门,朝着湖边奔去,他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向湖水一跃而下,可终究还是晚了几分钟。
那个身影是那么熟悉,甚至不需要正脸,他就能明白是谁。
“牧周文——”
他在雨里发出的悲鸣被雨声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