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说着,拿起桌上的书信,转身递到了吕布面前。
吕布接过书信,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寒芒。
“奉先,你怎么看?”丁原问道。
吕布拱手道:“父亲,张燕死与不死,对我们而言,均无益处。”
丁原闻言,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年近六旬,膝下无子,见吕布骁勇又颇具聪慧,便收为义子细心培养。
果然,奉先没让自已失望。
这些年的谆谆教导,让这个本来只懂打杀的武夫,也有了基本的政治判断能力。
再过几年,若能扶持吾儿掌管并州,自已这把老骨头和整个丁氏家族,也就有了依靠。
想着,丁原又问道:“奉先以为,我们该当如何?”
吕布垂眸沉思片刻,随即抬头道:“不能杀。”
“哦?为何?”
丁原饶有兴趣地问道。
“父亲手握重兵,乃是朝廷在西北抵御匈奴的重要屏障,袁家不敢太过为难我们。但张燕不同,他若一死,太行山上的百万黄巾必定涌入并州,到那时,父亲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嗯......吾儿说得有理。”丁原摸着胡须,略显犹豫。
“父亲,孟夫子有言:‘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已,其身正而天下归之。’父亲您兢兢业业,镇守一方,抵御外侮,不就是为了让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吗?我们不能让黑山黄巾涌入并州!”
丁原闻言,立定心神,迷茫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
他看向吕布,朗声笑道:“吾儿当真不同往日,能够学以致用了。”
吕布谦逊道:“父亲让儿子读的书,儿子一直在努力钻研。”
“你说得对,张燕不能死,更不能死在晋阳!至于袁家......”
......
晋阳西南方,叔虞祠。
张燕一行人下山后,伪装成客商,一路奔波,终于抵达了晋阳地界。
他站在荒草丛生的祭坛上,望着前方破败的祠堂,心中颇多感慨。
这里本是西周晋国开国皇帝唐叔虞的祭祀场地。
曾几何时,春秋五霸之一的晋国是何等强盛,香火祭祀又是何等鼎盛。
可惜,时光荏苒,再辉煌的时代终会沦为历史长河中的碎沫。
然而,有的碎沫注定湮灭无闻,而有的却会被百姓口口相传,永远铭记。
正所谓,爱民者民恒爱之,敬民者民恒敬之。
唐叔虞就是一个有爱民之心的君王。
他虽已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粒沙,却永远不会被遗忘。
正当张燕沉思之际,逄纪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摸着胡须,一副教书先生的做派,略显矜持地问道:“大人可知这祠堂从何而来,又因何败落?”
张燕瞥了眼逄纪,深知这种人最喜好为人师。
于是,他笑而不语地摇了摇头,想看看逄纪如何解说。
逄纪清了清嗓子说道:“此乃晋国开国君王唐叔虞的祠堂。其后人晋文公在城濮之战中大败楚国,并在践土会盟中登坛称霸,何等风光。只可惜,这霸业仅传了几代,君主无能,六卿乱政,最终偌大的晋国被韩、赵、魏三家瓜分。叔虞无后,这祠堂也就荒废了。”
张燕听完,不屑一笑。
逄纪见状,有些恼火:“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张燕看向逄纪,淡淡道:“叔虞爱民,岂无后乎?”
逄纪看着张燕,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