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如刀,卷起阵阵飞雪。
从洛阳通往邺城的官道两侧,尽是断壁残垣,冻尸横陈。
张燕身着战甲,立马观望,神色凝固重。
自洛阳启程,已行军十日有余。
此番北上平叛,朝廷虽封他为幽州牧、安北大将军,却只拨了一千北军精锐,连军粮都未曾配备,都是张燕自掏腰包为将士们购置。
天子心意昭然若揭:既封你为安北大将军,便该自行调度冀州、幽州兵马粮草,莫要再向朝廷讨要。
一千名北军士卒行进在荒原上,马蹄踏碎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张燕骑在马上,目光炯炯,似乎对这次平叛胜券在握。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单福却是满脸愁容,眉头紧锁。
张燕见状,放慢了马速,策马来到单福身旁,“单兄,你常年在南方游历,可曾见过这北国风光?”
单福回过神来,看向张燕,说道:“我还不曾见过此等雪景,益恩本来也想同行,只是鸿都时报需要人操持,他根本脱不开身。”
张燕笑道:“益恩师兄擅长笔墨文章,这行军打仗的苦他可吃不消。再说了,我让王异姑娘去鸿都门学帮他,益恩师兄恐怕早就把我们兄弟俩抛在脑后了吧。”
单福也笑了笑,说道:“或许吧。不过有了王姑娘相助,第二期的鸿都时报一定会更精彩。袁家内讧之事一旦传播开来,必成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到时候,袁家四世三公的声望也会大受打击。只要我们这次平叛成功,就能……”
他话锋一转,略显迟疑,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行军队伍中那个并不起眼的老卒,声音低了几分:“只是,我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我们这区区千人,如何平定那十万人的叛乱。除非……让王越前辈潜入敌军营帐,斩杀双张,使叛军自乱阵脚。”
张燕闻言哈哈一笑,“单兄,王前辈可是大汉第一剑客,你让他去搞暗杀,岂不是屈才了?放心吧,我对他另有安排。”
正说话间,一名小黄门急急跑来。
张燕勒马驻足,问道:“怎么回事?”
小黄门冻得浑身颤抖,牙齿直打颤,“张...张侯,张公唤您过去。”
张燕点头,策马来到了后方马车旁。
车内的张让听闻马蹄声,掀帘望向张燕:“安民,外头寒冷,你来车内坐会儿。”
“还是父亲心疼儿子。”张燕嘿嘿一笑,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予小黄门,钻入车内。
宽敞的车厢里,炭火熊熊,香烟袅袅,与外头凛冽寒风相比,恍若天堂。
张燕拍落肩头积雪,张让忙将手中的汤婆子递了过去。
暖意自掌心涌起,张燕感叹道:“父亲,您跟着儿子受苦了,早知如此,不该让您卷入其中。”
“你小子,”张让轻笑,“恐怕是在得知渔阳事变时,就已经算计上老夫了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父亲。”张燕坦诚一笑。
张让叹道:“一路北上,颇觉无趣。听说,袁绍在府中挖了一间密室,你还查抄出一件玉座金佛,甚是壮观,可曾好好欣赏?”
张燕笑道:“如此奇物,儿子岂会错过!父亲不知,那玉座金佛,佛身以黄金铸就,底座用白玉雕成,需四个壮汉才能抬动!”
张让闻言,叹息道:“大汉就是毁在这些豪强世族的手中!如此宝物,分明就是百姓们的血汗!”
张燕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想,这东西不能送入皇宫,免得陛下沾染民怨。儿子已命人悄悄将它送进父亲书房,父亲德高望重,自然镇得住。”
张让闻言,喜形于色,笑道:“好小子,这等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张燕笑道:“实在是这玉座金佛太招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让欣慰点头,“好儿子,这次北上平叛,若世家作祟,老夫定会为你撑腰!只是……”
张燕顿时明白了张让的忧虑,宽慰道:“父亲放心,这次北上,我特意带了一人同行。他已乔装打扮,混在士卒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护您周全。”
张让惊讶,“啊?何人?”
张燕微微一笑,道:“剑圣——王越。”
“竟是他!”张让大喜,连连点头,对张燕更为欣慰,“安民思虑周全,这次平叛,你必能马到成功,不负皇恩!”
张燕谦逊道:“还得仰仗父亲多加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