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的浊浪拍碎舢板龙骨，林溪攥紧竹篙，腕间金纹随水波明灭。法国巡防舰的探照灯扫过舢板暗舱，铁皮箱里的青芒果苗正渗出翡翠色露珠——昨夜溯游至孟巴河谷时，明台在船底摸到成串的根瘤孢囊，形如远征军钢盔内衬霉斑。

"九点钟方向！"阿香突然掀翻药箱，子弹擦着苗药碾钵没入河水。戴笠残部举着火把跃上甲板，领口茉莉状红斑在月光下溃烂流脓。明台挥刀斩断缆绳的刹那，林溪瞥见偷袭者腰间银烟盒——盒盖上"罗森塔尔实验室"的德文花体，与野人山界碑编号如出一辙。

腐殖质腥气漫过船舷。明台拽着林溪潜入芦苇荡，军靴陷进淤泥时踩碎半截白骨，远征军绑腿布条正与翡翠根须共生。阿香划亮火柴，火光映出岩壁上暗红字迹："瘴气试验场B-17"，落款日期定格在1943年立春。

岩洞深处的铁栅栏突然震颤，成群的蝙蝠撞翻玻璃培养皿。林溪拾起半页实验记录："...青霉菌注入孕妇脐带血后，菌丝呈双鱼佩纹路..."明台用砍刀撬开锈锁，冷藏柜里跌出裹着翡翠胎衣的婴尸，脐带末端系着半块双鱼佩。

河风卷着法语广播灌入洞穴："...法兰西远东防疫局宣布封锁上湄公..."阿香突然指向洞顶裂缝，月光漏进处显出新凿的弹孔。戴笠的残肢正卡在岩缝间蠕动，翡翠菌丝从他眼眶里抽出花蕊："林小姐的血脉果然能唤醒休眠菌株..."

孟巴寨的竹楼爬满翡翠色菌斑。林溪剖开孕妇肿胀的腹部，胎膜上双鱼纹路正与她腕间金纹咬合。明台割破掌心将血滴入药臼，血清遇菌丝沸腾成琥珀烟雾——烟雾飘寨外乱葬岗时，远征军遗骸的指骨突然指向湄公河上游。

法国防疫局的橡皮艇截断河道。少校杜邦晃着镀金怀表："根据《中法会勘条约》，瘟疫源头必须移交远东局..."他身后的原住民挑夫忽然抽搐倒地，后颈茉莉状红斑里钻出翡翠菌丝。林溪掀开药箱，青芒果苗根须正疯狂伸向挑夫伤口。

暴雨击碎谈判桌的刹那，明台抱着林溪滚下河堤。阿香点燃硫磺粉掷向橡皮艇，爆炸激起的浪涛里，杜邦的公文包浮出半张照片：1943年野人山实验室前，戴笠正与法兰西药剂师握手，背景里孕妇的镣铐缠着双鱼佩银链。

湄公河漩涡吞没最后一缕夕照。林溪将双鱼佩碎片投入药炉，菌丝在沸腾的茉莉碱中蜷缩成胎儿形状。明台用钢盔舀起河水，波纹里金纹竟与远征军遗书笔迹重叠："...我等奉命护送罗森塔尔夫人至安全区，然其临盆在即..."

戴笠的狂笑震落钟乳石："令堂当年可是最佳培养基！"翡翠菌丝突然刺穿他的喉管，孢囊在声带震颤中炸成毒雾。林溪反手将药液泼向岩壁，青霉菌遇解药剧烈收缩，整座试验场开始坍塌。

阿香拽着两人跃入暗河，逆流漂到象鼻岩时，远征军墓碑群正被月光镀成银色。林溪摩挲着新刻的"罗森塔尔"碑文，忽然掀开墓碑基座——生锈的输液架上，翡翠胎衣包裹的实验日志赫然记载："双生子血清融合时，青霉菌将还原为青芒果碱..."

明台的砍刀哐当落地。岩洞深处传来婴啼，戴笠的菌丝残骸正托着个翡翠襁褓，半块双鱼佩在襁褓里闪烁如当年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