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今日是军议!曹国公,将刀收回去,你想杀谁?!”纥石烈志宁头大如斗,先是呵斥了耶律窝斡,随后看着完颜福寿说道:“福寿总管,即便你是有大功之人,却也不应该如此跋扈,欺辱同僚!”
将两人呵斥一顿之后,纥石烈志宁喘了几口粗气,继续主持军议:“多撒探骑,待山东贼出营之后,我军同样出营,以堂堂正正的野战,压垮山东贼,你们可还有别的说法?”
一直沉默不语的完颜谋衍沉声说道:“有的,我以为,河北虽然都是平原,但是还是有一些河流的,这两日让民夫在河上多布浮桥,方便进退。” 纥石烈志宁眯起了眼睛:“谋衍将军觉得我军此番不能得胜?”
完颜谋衍摇头:“非是如此,不过未虑胜先虑败,乃是军事常理,志宁难道敢说不是?”
纥石烈志宁思量片刻,方才微微点头:“谋衍将军说的有理。”
众将将两人争执看在眼中,都觉得有些无奈。
大哥别说二哥,你们两个主帅不也有龃龉吗?
不过这两人的矛盾却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而是有些暗流涌动的意味。
从职位上来说,完颜谋衍为都元帅府右副元帅,而纥石烈志宁是左副元帅,要比完颜谋衍高半头。
此番出战,纥石烈志宁乃是都统,完颜谋衍是副都统,相当于一正一副。
但是关键就在于,完颜谋衍是一开始就铁了心支持完颜雍的大将,又是手握重兵,还有一重完颜娄室之子的身份,资历深重。
另外别忘了,纥石烈志宁曾经收拾过完颜雍,亲手将其从曹国公府中捉走,将完颜雍一派搞的狼狈异常。
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完颜雍但凡能任用纥石烈志宁,就算是心胸宽大了,此次主帅无论如何都应该是完颜谋衍才对。
但是,纥石烈志宁的军事能力太强了,属于断档式的强。甚至比那些金国开国大将们只强不弱。
与他相比,完颜谋衍只能算是平庸了。
如果是进攻完颜亮,完颜雍还有可能会有政治方面的考虑,让完颜谋衍当主将。
但在进攻山东,忠诚方面毋庸置疑的时候,能力强悍的纥石烈志宁自然就会上位。
当然,对于这种结果,完颜谋衍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才奇怪。
完颜谋衍自然不会去怨完颜雍,但对纥石烈志宁就不那么客气了,在军议的时候,时不时唱一下反调。
从军议的角度上来说,这种程度的反调可以查漏补缺,是应当鼓励的。
但是纥石烈志宁感受到主帅权威被挑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军情紧急,诸位还有什么说法?现在就说来!”
纥石烈志宁起身,看着众将,朗声说道:“大金军议的规矩,你们都懂,我身为主帅,下决意之前一切都还好说。但决意下后,军令如山,全军都得服从军令,否则莫怪我行军法!”
说着,纥石烈志宁手已经扶住了刀柄。
这可跟刚刚耶律窝斡扶刀不同,身为元帅,如果横下心来,纥石烈志宁是可以合理合法砍掉军中任何一人的。
见纥石烈志宁发狠,帐中将领们俱是沉默。
“既然如此,那就听我军令。”纥石烈志宁等待了半刻钟,方才继续下令,声音也变得十分凝重:“临战之时,我军列拐子马大阵,骑兵夹着步卒,向山东贼迭次冲锋,如同开国之时一般,将这群贼人碾碎!”
诸将不敢怠慢,立即起身,轰然应诺。
事到如今,众将反而稍稍放松了下来。
拐子马大阵嘛,大家都太熟了。
然而众将各自回营准备之后,乌延查剌却停住了脚步,在帅帐中驻足。
面对这名今日一言不发的大将,纥石烈志宁也终究不能怠慢:“查剌有事吗?”
两人之前敌对,此时关系也不是很好,所以乌延查剌也就有话直说了。
“元帅,还是将陛下请来吧。”乌延查剌一开口就石破天惊:“哪怕陛下不能亲自临阵,在大营之中坐镇也好。”
纥石烈志宁却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看着乌延查剌缓缓询问出声:“查剌,你的意思是,诸将不和,会影响大战结果?”
乌延查剌拱手说道:“末将不知。不过此地乃是大金精锐云集,再小心也不为过。说句丧气话,若是此番败了,难道河间府就能守吗?”
纥石烈志宁再次沉默了,心中天人交战片刻之后,方才缓缓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