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肉与碎肉之间,粘粘着撕扯着,每动一下,都仿佛有人拿着三千钢钉在他身上打着钻。
后脑勺尤其疼。
恶心,还有些想吐。
修士不吃东西,也就吐不出来东西。
只能呕血。
然而自始至终,对方无影无形,只留了空中一句,
“真吵。”
当牧浅雪的剑插进他的心窝时,他才见着街道尽头站着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
一身紫衣,云烟雾绕。
司珩半阖着眼,那人站在油纸伞下,散着发,发尾带着些卷。
怎么就这么倒霉,哎。
“你们认识?”司珩问道。
“不错。”牧浅雪答道。
“他是你师父?”司珩心道,就算是他现在心口处没了心,可这冰化的剑,在肉里割来割去,也很疼的啊。
牧浅雪歪了下头,看向那撑着油纸伞的紫衣人。
“你难道不知道?”牧浅雪反问道,“我是一只结契兽。”
司珩笑了,笑得很是无奈,结契兽…
若牧浅雪是这人的结契兽……
大雨打在司珩身上,就像一根根钉扎入他的身体。
心口的那把剑化成了水,融进血液,带着冰渣四处乱窜。
司珩记得那次为了给小姑娘开灵骨,她也是受了万火灼心的疼。
这世间因果轮回,真是各有命数。
头顶出现了一把伞。
伞下的人看着他,楞了会儿。
“本座瞧你…”紫衣人蹙眉深思,“有几分面善?”
一旁的牧浅雪抽动了下嘴角。
紫衣人转过身去,问道,“你不觉得?”
*
天空在一瞬间放了晴,街道却静得可怕。
最后尾街一间铺子的窗户被人小心的开了条缝,见这万里晴空,空气里的杀戮之气都已消失得一干二净,才彻底推开了窗。
街上早已经没了积水,原本因为暴雨狂风而被吹得支离破碎的小摊,也好好的出现在了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
甚至那碗小馄饨都原样的放在那张小矮几上。
铺子里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大乘期后期?”
“瞧着不止。”
“那是…”
“修士渡劫?”
一边的修士撇撇嘴,不太信,可又说不出现在有哪位大能可以将这么大规模的破坏一瞬间抹平。
何况那雷?
哪里有半分天雷的样子?
小豪猪不关心天雷,她只苦着脸焦急地等着牧浅雪,心里祈祷万万遍,千万不要是他去干架了,他那身体,就算对方只是个刚刚踏入仙门…
不,就算对方是个凡人,也千万不要干架。
病人,就要养着啊,瞎凑什么热闹?有事不能发个信号将应池长老唤来?
等了半天,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又端了东西上来的店小二。
“这位大爷,”店小二笑着讨好黄金蟒,“您的烧鸡。”
“怎这么久才送来?是本大爷不配吃鸡?”
“哪里哪里,”店小二紧忙擦了把额头的汗,“您也瞧见了,方才那情况…”
黄金蟒也不是故意要为难店小二,只想套出点消息,“方才?”
“哎,两位高阶修士斗法,”店小二叹着气,“这位大爷是外地来的吧?您是不知道,这种事道场里每隔十天半个月总会发生那么一回。”
“本大爷瞧着这次的修士不简单啊。”
“是是,”店小二说,“听从外回来的说,都没谁见着了人影,突然就这么开始了吧,又突然就那么结束了。”
“没人受伤?”黄金蟒又问道。
话还没说话,就见着牧浅雪从楼梯转角处上来,“没有。”
小豪猪这才舒了口气。
牧浅雪见着黄金蟒自个儿点的鸡,眉头皱了下,“我们这间房不需要这。”
黄金蟒护着自己面前的烤小鸡,那哧溜溜还流着油的小鸡儿多香啊!他有多久没吃烤小鸡了!!!
店小二看看牧浅雪再看看黄金蟒,很识时务地立刻端了烧鸡,还抹了下桌面,撤出了房。
“你若想吃,可以出去吃。”
牧浅雪说这话是他一贯的冷声,黄金蟒就听不太出来他的情绪,只得拼命地盯着他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