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为何,当初听那位妖族的小公主说,司珩抢了她父君的身体,可这十年,司珩没有再出现过。
生命好像就如春天里的花,夏日里的海,秋收时的麦穗。
平静,安逸,没有任何波澜。
她每一天都过得很快乐,觉得一切都很满足。
仙侠世界的一切都很新鲜。
东方有蛟龙,西方有雪魔,北方的大漠里藏着善于占星的绝世宗门,南方的群岛时而便出现美人鱼低低的吟唱。
相比而言,中州的修道者在女儿节铺下的漫天星光,甚至都不能算得上奇景。
所以当她自觉大限将至的时候,拉着牧浅雪的手,在地上划出几行字。
“我走了,你要乖乖吃药。”
“嗯。”
“再找个道侣吧,不然还挺寂寞的。”
“不。”
“我喜欢你再找一个。”
“不。”
“你这是要气死我!”
“反正你也快死了,没差。”
“我死不瞑目!”
“那就睁眼好好看着我。”
好气啊!
*
小豪猪走的那一天,落辰峰的那棵银杏落了满地灿黄。
牧浅雪看着怀里小小的依旧温暖的身体,眼睛干涸地要命。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你决定了?”
牧浅雪抱着小豪猪的身体,缓缓转过身,看着对方一身紫衣陷在烟雾缭绕里。
他没有犹豫,点点头。
“明明已经等了上千年,就这样放弃,值得吗?”紫衣道君叹着气。
牧浅雪看了眼怀里的小豪猪,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时间对仙者,真的有意义吗?”
“哎,行吧。”紫衣道君说罢,就擡手捏了个法诀。
天地间落入一片黑暗,只有银杏树闪着灼灼白光。
牧浅雪抱着小豪猪的身体走了进去,在白光没有完全将他们淹没前,他看着紫衣道君说道,“替我向神君说声对不起。”
“他不计较这些的。”
说罢牧浅雪便抱着小豪猪消失在了这颗古老的银杏树里。
“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出现?”紫衣道君望着银杏树下斑驳的阴影,突然问道。
一抹碧色出现在了银杏树旁,他伸出手,指甲干净圆润,白若玉瓷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银杏树粗糙的表皮,“我若在,他也会走。
既然都是要走,又何必牵扯出太多的情绪?”
“碧荒,”紫衣道君说道,“你将那孩子送入万丈红尘,可有算到如今?”
“她的事,我从来不算。”
他碧色的袖子挥出一道星空夜幕,这颗万年的老银杏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气。
“她从不需要我帮她筹算什么。”
*
阮晏晏又见到了那片无垠的海。
海面上依旧什么都没有,只有她。
她不知道她是靠着什么漂浮着,总觉得身体有点奇奇怪怪。
没过多久,天上那些斗大的星辰如前一次一般往下坠,只是这次坠得地动山摇,将她也拖下了海里。
不会吧?又来。
身后有人抱住了她,她没法回头,却见着了从后面飘过来的银色长发,还有他温柔的声音,“不怕啊。”
她点点头,心里的害怕顿时就少了许多。
低下头才看见自己的身体,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她问道,“我好像忘了什么…”
声音被淹没在了海潮里。
再醒来…
咦???????
她又穿越了!!!!
*
阮晏晏觉得应该没有一个穿越者会像自己这样倒霉。
她这次穿成了个什么东西呢?
一只傀。
就是那种傀儡师手里牵着数根线控制的那种。
上一个世界最后那些年,她也见过傀儡师的手法。
这傀嘛,肯定是有主的。
只是可惜,她醒来时,身上虽有傀锁,也带着傀线,只是那傀线末端消失在了虚空里。
不是骤然断掉的,只是消失了。
哎,上辈子穿成了一只小豪猪,至少还是自由身。
这辈子倒好,连个自由都没落到。
成了任人摆布的小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