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
他说什么来着?现在正值秋天,最是忙的时节,他若留下吃饭,那些村民肯定要弄三两个菜,家里的劳动力本来就因为伤寒少了,人手本就不够,连平日里不下地的大娘小丫头都跟着下了地,若还要分心给他做饭,耽误了地里的活计,今年冬天可有得苦日子熬咯。
阿兰说,“再说,不过就是填点肚子,又不是多讲究的人,干饼馍馍怎么就不好了?苦日子来的时候,吃糠吃树根都有的,哪里有那样娇气?更何况,这晚上回来不还能补一顿么?”
阮晏晏在心里直翻白眼,什么叫不是多讲究的人?
他没瞧瞧往日他自己每日吃的什么么?早餐必定三五小食配两三主食,若是吃面条,打卤就不止一两样。正餐那是有菜有肉有汤,饭后还得冲碗茶,半点不得马虎。
他不讲究谁讲究?
哎,看着阿兰逐渐远去的背影,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做点什么。
至少送个饭吧。
*
中午,阮晏晏提着小篮子往山下走,方走到山下路口,就被在后院理菜的卫婶给拉住了。
“晏晏这是干啥去哩?”卫婶笑着打着招呼。
阮晏晏擡了下手,“给阿兰送饭。”
“哟,这小媳妇儿还心疼起相公啦?”卫婶冲着阮晏晏眨眨眼,“你这腿还没好利索吧?”
阮晏晏嘴角抽动了下,这村里人可真是三句不离家长里短婆婆媳妇啊。
她这是心疼相公吗?她这是白吃白喝不好意思,全当回礼!
算了,阿兰说的没错,终归日子是自己过的,她又不准备在这村里找对象,不怕有人误会,也不用管村里人怎么说她与阿兰的关系。
于是阮晏晏软着嗓子应道,“其实平日里已经不用举拐子了,但想着今儿个要进村,还是弄了个,怕是有个什么不好的,又不能动了,岂不是给阿兰添麻烦么?他最近已经够忙了,哪里还有多馀的精力能照顾我?”
“可不是,”卫婶叹着气,“这幸亏有阿兰,不然还不知怎么办哩,婶儿就说吧,阿兰是个能干的,咱晏晏日后跟着阿兰,定有好日子过。”
说罢卫婶还往阮晏晏的食盒瞅瞅,“你做了啥?给婶儿瞅瞅。”
阮晏晏打开食盒,做的东西不麻烦,肉菜是阿兰早上做好的,咸菜是阿兰平日里腌的,她只简简单单烫了个青菜。
她也知道烫青菜没什么味儿,可她着实不太会炒菜,也拿那个土竈毫无办法。这唯一的烫青菜,还是在家里一直点着火的烧水小炉子上弄的呢。
哎,这么一看,自己还真是没用啊。
“哟,这很像模像样嘛,瞧着就食欲大开,我们晏晏真能干啊。”卫婶又说道。
阮晏晏只能尴尬地笑,哪里是她能干,能干的是阿兰,都忙成这幅模样了,自己又只吃干饼馍馍,却日日记得给她做好午饭晚饭,放在小炉子上一热就能吃,免了她在家饿着。
可她在家哪里能饿着?就算不会弄土竈,不会炒菜,但那小炉子一直暖着,她煮个面条下个鸡蛋不会?
想到这里,阮晏晏不禁看了眼卫婶,她不得不说卫婶眼光极好,她之前一直说得真是极对,谁若嫁了阿兰,定是会享福的。
这天已凉,卫婶也没拉着她多说什么,免了这吃食冷了,到时候还闹肚子,只是最后卫婶怎么说也让阮晏晏端一碗水蒸蛋再走,阮晏晏推拖好久推脱不过,也就只能接着了。
不过那水蒸蛋做得真好呀,黄澄澄的鸡蛋上浇了些酱料又滴了几滴香油,香,闻着就香。有了这水蒸蛋,阿兰吃干饼馍馍也不得噎着慌了。
还是卫婶想得周到,她怎么就不记得弄个水蒸蛋呢?
“晏晏啊,”卫婶站在门口送着小姑娘,“一会儿你给阿兰捎个话儿啊,回来时上你婶儿这一趟,婶儿有话同他说。”
“好嘞。”阮晏晏笑着挥了挥手。
*
阮晏晏是在村尾的袁屠户家找到阿兰的。
她见着他时,他方从屋里出来,单手掀了挡风的帘,有那么一瞬间,阮晏晏有点恍惚,这掀起帘子的手,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白若玉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指甲圆润饱满,是好看的鹅卵石形。
这样的一双手,理应是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里像是日日在山林里布陷阱抓野兔野鸡的?
可她与阿兰的关系,她既不愿往前进一步,那自然很多事,是不能开口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