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熹怕黑,你别丢下熹熹。”
裴以砚冷硬的表情一愣,心脏微缩,对上小崽子祈求的葡萄眼,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男孩儿的灵魂。
五分钟后,不太熟的父女俩一个睡卧室大床,一个睡卧室地板。
“爸爸,你生病了对不对?”
“没有。”
“撒谎,我都听到你阿秋阿秋了。”
“不关你的事,睡觉。”
小孩儿叽叽喳喳比邱明还吵,偏偏裴以砚又不能把人丢出去,恨他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她留下来打地铺。
他暴躁的翻过身用被子盖住脸,隔绝粉尘味道。
谁知被子上一重,熟悉的童音在他上方响起,魔音穿耳的爸爸爸爸个没完。
裴以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气成驴脸。
“你到底要干什么!”他强忍着怒气,语气不善,“再吵信不信我——”
鼻尖忽地一暖。
小孩儿绵软的小手一下下摸着他鼻子,闭着眼念念有词:“熹熹摸摸,病痛飞飞。”
一头炸毛的凶兽利爪默默收了回去。
默然不语的裴以砚忍着弹飞崽的念头,盯看熹熹好一会儿:
“你……在给我做法?”
“?”熹熹睁大了眼,“我在给你治病啊爸爸,你看不出来吗?”
“哎,你变笨笨了。”
“……”裴以砚摁了摁额头青筋,咬牙:“回你床上去。”
熹熹拍拍屁股起身,觑他好几眼,轻哼:“过河拆桥的爸爸。”
小崽子的鄙视一字不落进了裴以砚耳朵,他躺的安详,忍一忍就好了。
隔着厚厚的被子,他朦朦胧胧听到稚嫩的声音说了句:“爸爸你别怕脑袋不好,有人欺负你的话,熹熹可以找蘑菇姐姐要蘑菇喂他吃,让他肚子痛,拉三天三夜。”
“嗤。”又在瞎说。
他闭着眼想,感觉小孩儿身边没一个正常人。
直到确认屋里传出小孩儿睡着后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他一个翻身坐起来。
轻手轻脚出了屋子,走到边脱鞋袜,又摸进浴室换下右腿金属假肢,按摩酸痛的断口处,快速洗了个澡。
有惊无险的第一晚总算过去。
第4章 04 他的崽不可能有土味审美。
第二天一早裴以砚就带着熹熹出门前往鉴定机构。
临出发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和熹熹约法三章,不许喊爸爸,不许乱跑,不许乱哭。
看在他带她吃大餐的份儿上熹熹勉强答应。
今天周三,对门邱明早早就上学去了,裴以砚掐准公交车到站时间出门,颠簸四十分钟到市里。
精神抖擞的小孩儿颠成蔫儿了吧唧的小白菜,眼神里的光都淡了。
好在没吃早饭,不然一定吐的稀里哗啦。
反观裴以砚一切如常,走路带风,余光打量熹熹,冷淡嗓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轻快:“不好受吧?”
废话,小人参精幽怨抬头。
“那该怎么办?”
裴以砚目光意味深长,看见没,他很穷,跟着他没好日子过,出门只能坐公交。
熹熹没空领悟他深奥的话外音。
小丫头指着卖早餐的小推车说:“饿饿,饭饭。”
对手小孩儿不按常理出牌,裴以砚一拳打在棉花:“……就这点追求。”
父女俩蹲在路边吃完早餐就去了鉴定机构,裴以砚多付了两倍的钱加急,三天内出结果。
时间还早,裴以砚领着熹熹直奔街旁童装店,今天她身上又是碎花裙配凉鞋的打扮。
大冬天里这身小乞丐装太引人注目,鉴定中心工作人员时不时的旁敲侧击,令他非常不爽。
脸一臭更像无良虐童犯,工作人员差点报警。
从亲子鉴定机构出来,少年浑身低气压,他早上拿了件厚棉袄要小孩儿套身上,她嫌丑死活不肯。
她开心了,他变成虐童变态了。
天降大黑锅,裴以砚恨恨的捏着鼻梁,盯着小丫头圆圆的脑瓜,恶趣味的想干脆把她扔下算了。
小丫头嘴甜会来事儿,不愁没人要。
他敛眸思考可行性,身边忽然飘出一道沙哑的询问:“你好,请问你见过这个孩子吗?”
裴以砚回神,面前正站着一名中年妇女,面色发黄枯槁,身上抱着一摞纸,眸光黯淡破碎。
他视线定在女人怀里的那摞纸上,看样子是寻人启事。
【章绘绘,女,川省人,2019年出生,于2023年8月9日上午10:00在龙韵小区门口走失,走丢时头扎羊角辫,上身粉色短袖,身下蓝色喇叭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