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就像个小尾巴跟了上来。还理直气壮说:“这个世界，我死了会循环。你死可不一定。”

姜一循神情怪异，欲言又止，好像有事隐瞒。

但姚贝贝没看见，撇开他到一旁，说什么也要走前面。

旧小区的感应灯并不灵敏，两人鬼鬼祟祟，以至于他们是摸着黑上的楼。

快到三楼的时候，姚贝贝用力吸了吸鼻子，不太确定地回头小声问姜一循:“有闻到煤气味儿吗？”

姜一循摇摇头，其实他觉得，如果傅俊彦那帮人真的来过，见家里没人应该就回去了。就算硬闯，一罐煤气也不够泄露这么久。

怕就怕在，他们会不会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但屋里关着灯，这个可能性应该也不大。

姚贝贝回家像做贼似的，开个门都轻声轻脚，生怕发出大一点的声音。

“那我开门咯。”

她手焦虑地压在门把手上，转头用气音征询意见，待他点头，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推门而入——

老旧木门发出的咯吱声让楼道的感应灯亮起，光映进屋子里，奶奶昨天被她诱哄去了渣爹那里，里面空空荡荡的，一切平常。

姚贝贝舒了一口气。

打开门墙边的开关，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上山之前，她故意将手机放在家里，这回开了机，除了昨天傅俊彦发来的“皇家七号”派对邀请码，以及张佐和李悠悠两人发来的“失踪人口”连环信息轰炸，就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姚贝贝擡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10点半，转身问:“是不是就算过去了？”

姜一循不好定论，但目前应该是。

“我仔细想过了，一直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明天我陪你去警察局报案。”

“若是觉得人身受到威胁，警察不会做事不管。”

姚贝贝点点头，觉得应该更信任警察。

“那……你要回去了吗？”

姚奶奶不在，现在就他们两个小年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是有点不妙。

姜一循指了指身后的门，喉咙略显干涩地说:“我……我就在对面，你有什么事大声叫我。”

“哦……”姚贝贝努了努嘴，第一次觉得，这对门好像有点远。

两人眼神难舍难分，姚贝贝正准备关门，两人又同时折了回来——

“要不我睡沙发！”

“要不你睡沙发！”

两人表情微妙的对视几秒，都笑了。

洗漱后姚贝贝躺在床上，隔着房间一道门，姜一循躺在沙发上，就说——根本睡不着。

他们回味着这几天的种种，担忧丶恐惧丶悸动丶喜悦……五味陈杂。

“铛——”

“铛——”

“铛——”

……

旧式古董时钟发出报时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在寂静的深夜分外明晰。

姜一循下意识擡头朝着客厅墙上的时钟看去——0:00

十二点，意味着已经从6月9号进入到6月10号。

在姚贝贝所描述的世界里，这应该也是她第一次在循环中等到6月10号。

那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活下去，就不会再发生循环了呢。

房间里的姚贝贝也是这么想的。

可就在这时，她看见桌面的书丶墙上的画丶还有天花板在缓缓消融。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眼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依旧如此。

古董钟的报时声敲了十二下，又敲了十二下——

直到她亲眼看着书桌上的闹钟时针丶分针在往后逆转，她疯一般冲出房间，与姜一循撞了个满怀。

“时间，自动回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