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舒平,你别怕,别怕。”她说不清是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将抱在怀里,似疯魔一般喃喃自语:“人命没有这么脆弱,你应该只是休克了。对, 休克了。只要不能拔刀就还有希望,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在坚持一下, 坚持一下……”
她俯身将黎舒平打横抱起,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连什么东西落地都未曾注意。
毕如祈叫她:“邹恒。”
邹恒似没听到, 依旧竭力前行。
毕如祈忍无可忍, 上前一把拉住她:“你是二百五吗!看不出她还喘着气!”
邹恒被她扯的一晃, 手臂打弯,差点将怀里的人摔在地上, 可她压根顾不得生气,慌张颔首,试图将黎舒平抱得更紧, 却意外与怀中之人四目相对。
空气登时陷入了死寂。
黎舒平尴尬的笑了笑。
邹恒剧烈跳动的心似一下子平缓下来,可内心的绝望与悲痛却顷刻间转换为了无尽的愤怒,她毫不客气的松开了双臂,任由黎舒平横摔在地, 而后抬腿直接横跨而过,负气离去。
黎舒平猝不及防,被摔的眼冒金星。可她也顾不得这些,急忙起身追了上去:“邹恒,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
邹恒觉得一点都不好笑,相反,自己比较好笑。
是不是个死人她都没发现,竟还在大理寺任职,说出去怕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黎舒平似也没想到她会因自己遇害情绪那么激动,一时间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愧疚,只能一路赔礼道歉:“对不起邹恒,真的对不起。”
邹恒始终铁青着脸,不予理会。
黎舒平只得说道:“万幸今日出发前章郎君送了我一件金丝软甲,不然我今日一定在劫难逃。你说章郎君怎么这么会送?简直是我救命恩人。”
邹恒愠怒的脸色终于有了松动,冷冷瞥了她一眼:“那你还不以身相许,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
黎舒平:“……”
毕如祈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毕如祈的肩膀道:“喝喜酒的时候,别忘了喊我一声。”
黎舒平:“……”
诡异的气氛自此横亘在三人之间。
黎舒平怎么也没想到,平生第一次开玩笑结果闹成了这幅局面,见邹恒脸色全程铁青,只觉得骑虎难下,后悔颇深,方知自己玩的有点大。
却不知邹恒早就不计较了,她只是觉得又累又饿。
被人追赶时意识不到自己跑了多远,回程时才发现这条路怎么走不到边儿。
直至鸟鸣声划破夜空,毕如祈才从领口取出哨子吹响回应。
邹黎二人似都对那哨子很敢兴趣。
黎舒平道:“没想到毕右卫还精通司家军的暗哨?”
毕如祈回:“我非司家军,不懂密语,只是能吹响提示她们我们所处位置。”
二人恍然。
不过多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邹恒只感觉远处泛起灰尘滚滚,很快,一小行队伍就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她们并未穿着十羽卫的衣服,相反,是匪徒装扮。
为首之人道:“钟幻香死了。”
三人皆是一愣。
毕如祈神色巨变:“怎么死的?”
司清岳随意扯了一下缰绳,迫使来回踏步的马儿听话,沉声道:“战场死个人多正常点事儿,你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邹恒神色一凛,抬眸撇了眼司清岳没有说话。
毕如祈闻言仓皇上马:“还好听了太女的话没露面,否则回京就说不清了。快走快走,莫要被人发现了踪迹。”
邹黎二人察觉到形势不妙,丝毫不敢耽搁,立刻踏上马背,挥鞭疾驰。
队伍一路向北,直指京城。所骑的战马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良驹,速度惊人,日行千里并非虚言。原本需要五日的行程,她们仅用两日便抵达了城中。
又一路婉转,似进了一处府宅后院,直至熟悉的竹林落入眼底,邹恒方意识到自己进了司家府邸。
“姐姐,你先沐浴,我晚些时候过去找你。”
邹恒经过两日奔波已是筋疲力尽,她的脚步显得有些踉跄,闻言一摆手:“去吧,去吧。”
说完,跟随司家仆人脚步,去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又在仆人的引导下,走进了一间雅致的浴室。
她脱下沾满尘土的衣物踏入浴池,温暖的水流立刻包裹了她的全身,仿佛带走了所有疲惫。沐浴出水后,又换了件舒适的寝衣,头发也顾不得擦拭了,倒头就睡。
邹恒也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的光景,只知醒来时,悬在西方的太阳挂在了东方。
思绪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