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受苦,郎君百般愧疚。小的求求官娘,莫要因此事去打扰我们夫郎,他若知晓,定会食不下咽。”
邹恒凝看着她:“看来你已知晓凶手是谁了?”
金枝神色一变,慌张道:“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没说!”
邹恒道:“你家夫郎与尤竹雨已经和离有段时日,既已和离,便同尤家无甚关联。那我们又有何理由去打扰你家夫郎?纵使打扰,他又为何神伤?除非这凶手曾是王家奴仆。”
金枝恍然察觉自己多了嘴,颔首扭弄着衣角。
邹恒又道:“你只是见过尤竹雨的尸体,便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要么这个人曾在你面前提到过杀害尤竹雨的事;要么你是通过现场留下的某样东西;或者是通过伤口来判断的。无论如何,这个人并不难找。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耽误司法断案,也许凶手正苦于要不要主动认罪,如果此案审判顺利,免除凶手死刑也未尝不可。”
金枝猛然抬眸,不安追问:“真会免于死刑?”
湛丽文见势,一把搂住她的肩:“你信不过她,你还信不过我吗?你抿心自问,你家夫郎与尤竹雨和离,我出了多少力?”
金枝嘴唇紧抿,良久才低语道:“若我没看错,那伤口似呈十字状?”
邹恒想了想,点头:“是的,何人有此武器?”
金枝低语:“若我没记错,厨娘车萍……好像有一把十字刃。”
邹恒拍了拍她的肩:“感谢。”
说罢,转身欲寻差役将那厨娘带来,谁知刚一走出院落,齐雨善疾步而来,见了黎舒平、邹恒后脱口而出:“刚刚禁军卫来报,松竹馆有人闹事,纪寺正恰在其中,挺身维持秩序时,被闹事者推下了楼,当场身亡。”
众人一时愕然。
就连游莎莎都收了玩闹心思,不可思议道:“老纪?那可是难得好人呐。”
众人还哪里顾得上尤竹雨的生死,一股脑冲出尤府直奔自己马车。
黎舒平面容冷峻:“老纪怎么会去松竹馆?”
齐雨善道:“今日纪寺正休沐,长随说,纪寺正从香水行的客人口中得知松竹馆新来了一位琴师,弹了一手好琴。您也知道,纪寺正颇好音律,得闻此事,便要亲自一观。”
黎舒平一脚踏上马车,转身嘱咐:“带上长随,派一队人去趟香水行,势要将那个透漏消息的人找出来!”
齐雨善怔怔点头:“好。”
马妇一挥马鞭,抽的空气厉声作响,几辆马车急速飞驰,抵达松竹馆时,马车尚未挺稳,大理寺刑部众人纷纷跳下马车。
彼时的松竹馆外被围得水泄不通,禁军卫早已在此维持秩序,除了涉案人员及松竹馆的人,其他人都被轰出门外。今日禁军街使恰好是宁贞韵,一见黎舒平一行人,脸色阴沉地上前说道:“我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只是纪寺正她……节哀顺变。”
松竹馆二楼的围栏断了一截,堂下一片狼藉,桌椅的碎片之上,铺着一块白布,白布之下,一个人形依稀可见。
黎舒平快步上前,俯下身子,可手触及白布时,却在半空中停顿。
她的手微微颤抖,犹豫片刻后,终于鼓起勇气掀开白布一角,当视线落在纪笑的伤口上时,空气仿佛凝固一般。
邹恒等人站在她身后,一见之下,竟连呼吸都忘记了。
二楼仅有两米多高,即使跌落也不足以致命,只是纪笑运气不佳,恰巧被半截断裂的桌腿刺穿了胸口。
游莎莎不忍地移开视线,邹恒亦仰起头望着上方,眼中顷刻蓄满泪水,纵使仰头,依旧顺着眼角一路滑落至耳廓。
过了许久,黎舒平才忽然打破沉默:“谁推的!”
她的声音很轻,周围无人回应,她突然站起身,厉声质问:“谁推的!”
周围依旧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被禁军卫擒获的人中,一位眼眶通红的女子怯生生地开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黎舒平猛然循声望去,一时如同疯魔般怒吼着冲上去,若非禁军卫及时阻拦,恐怕会将那女子撕成碎片。
那女子惊恐至极,无奈被禁军压制,只能崩溃地喊道:“我事先也不知道那栏杆松动,只是气急败坏之下一甩手她就掉下去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官娘饶了我吧,我家中还有老父,孩子也才两岁,全家皆靠我一人养活,我真不敢杀人,求官娘明查啊。”
黎舒平怒斥道:“谁家没有老父?谁家没有孩子?老纪的孩子也才五岁!她又何尝不是家里的顶梁柱?你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何人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