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砸的地面泛起灰尘。
狱卒顾不上他,齐齐抽刀直面箭羽方向,可除了比肩的楼宇在月光下隐约可见,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
这时,邹恒已疾步冲向巴泽,颇为费力想去扶起他,最后,也只是让他侧了个身。
两人四目相对,巴泽不禁眼眸泛红,口中亦涌出大量鲜血,他嘴角开合,似要说些什么,但鲜血满溢,仅能呜咽出一丝声音。
邹恒急忙抱着他的头侧耳倾听,终于从呜噜噜的声音里辨别出了两个字:“驴……肉……”
邹恒有些不可思议:“驴肉……火烧?”
巴泽泛红的双眸骤然瞪圆,嘴角再次开合,却涌出一大口的鲜血,而后,便在也支撑不住精神,头从她掌心滑落,重重砸向地面。
邹恒试着去探他的鼻息,早已无任何回应。
黎舒平俯下身来:“他说什么?”
邹恒怔怔看向她:“……驴肉?”
黎舒平:“……”
她怀疑,巴泽是被邹恒活活气死的。
果不然,听闻此事的宣蓝忍不住对邹恒一顿输出,她手持文书卷轴,噼里啪啦的落在邹恒的头上:“我让你驴肉!我让你火烧!
整日想着吃!都那个时候了,他怎么可能说的是驴肉火烧!”
邹恒频频闪退,宣蓝紧追不舍。
“你还敢躲?”宣蓝气急:“不好好在狱中审犯,你把他往外带,还带去了架阁库!就记性好这点长处,本官看你是巴不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臭显摆,让你臭显摆!再有下次,你就从寺正室滚回架阁库去,做一辈子录事去吧你!”
邹恒被逼至角落,实在退无可退,最后只能转过身面墙角思过。
宣蓝没忍住又踹了她屁股一脚:“宁时的画像拿到了吗?”
一旁端手的黎舒平急忙从袖口抽出奉上:“拿到了,您过目。”
宣蓝长呼一口浊气,一把扔了手里文书卷轴,接过画像。
随着画卷展开,画中女子面容映入宣蓝眼眸,宣蓝不禁蹙眉,画中女子极为普通,既无明显的特征,亦无较为鲜明的五官,仿佛放在人群里就会被轻易淹没。
宣蓝将画像递给了黎舒平,行至案前端起茶杯:“那个带头闹事的怎么说?”
黎舒平道:“带头闹事的名叫范青,是个混混。她说昨夜有位娘子给了她十两银子,那娘子说,胡曼与她夫郎纠缠不清,所以想寻人教训教训胡曼。范青以为自己再替天行道,所以听曲时频频后移桌椅,故意激恼胡曼从而发生冲突。发生后面的事,她亦始料未及。”
宣蓝凝她一眼:“给她十两银子的,不会也是这个牛娘子吧?”
“画师通过她的描述得出画像,与宁时口中的这个牛娘子,长相相近,应该是同一人。”黎舒平颔首:“香水行那边的客人先前去过松竹馆,得闻纪笑喜好音律,便向她提及了宁时。属下派人探查了那位客人,也无不妥之处。”
宣蓝盯着茶杯上漂浮的茶叶,叶子慢慢舒展,茶汤颜色渐浓,清香四溢时,她才缓缓启唇:“近来司法府衙接连出事,你们出门办事也都小心一些,案子若无进展便先放放,不必急于一时。先顾好自身才是最紧要的。”
黎舒平揖礼:“是。”
邹恒亦转过身揖礼:“是。”
说完,复又转回身去面墙角思过。
宣蓝:“……”
宣蓝无奈叹了口气,忽而道:“于尚书和毋御史怀疑这几起命案,是钟如冬的余党复仇,你们怎么看?”
黎舒平沉吟道:“老纪与京兆府都未曾参与钟如冬案。”
邹恒并未言语,俨然与黎舒平观点一致,钟如冬案,三司参与其中、东宫亦参与其中、甚至连禁军卫也有份。
但这六起命案,并无东宫与禁军卫的人,相反,都来自司法府衙。
其中五人,是清吏考核中被贬黜或降职的,但纪笑,与那五人状况又不一样。
“杀了六个人,却不暴露目的,搞不好,还会陆续闹出人命。”宣蓝拧眉低语:“你们说,这司法府衙人心惶惶,何人得利?”
室内静默良久。
黎舒平道:“削弱中央权威,地方势力恐会趁乱膨胀。”
邹恒面壁道:“或,百姓不安,京城秩序动荡。”
良久,宣蓝缓缓补充道:“亦或,心怀不轨的官员、权贵作乱谋权。”
她将茶杯置于桌案,淡淡道:“看哪方先乱吧。”
随即从怀里取出一封荐书递给黎舒平,神色黯然:“这是国子学的引荐书,替我转交给纪笑的夫郎。”
国子学为官学,主要招收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且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