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心散值之后,亦会前来,与众人月下畅饮,其乐融融。
邹心在此次书判拔萃考试中虽非榜首,却也位列一甲榜眼,因而得以分配至常泰县,继任县丞之职, 接替了昔日石春竹的职位。
虽官居八品,但常泰县衙所辖区域为京城东市,其职位重要性不言而喻。邹心接到上任书时, 激动得手脚发抖。
邹恒心中暗忖,此事背后定有太女的运作, 邹心亦心知肚明
所以阖府家宴那日,全家对邹恒感激涕零, 仿佛将她视为神祇般供奉。本就对她关怀备至的邹母、邹父以及邹心, 自此之后, 待她更是倍加关切,令邹恒一时恍惚, 仿佛她真的属于这个家的一份子,且是受尽宠爱的老幺。
邹恒不善饮酒,三杯下肚, 便寻了借口退出席位,多饮了几杯的邹心最后是在书房寻到她的。
过去,邹心对邹恒知之甚少,如今朝夕相处, 才发觉这个妹妹鲜少闲谈,却酷爱读书。所读之书种类繁杂,既喜爱奇闻异志,也钟情民间杂谈,但对于那些深奥晦涩的国学经典,却兴致寥寥。
“在看什么?”
书房内一片宁静,唯有翻书的沙沙声回荡其中。邹心突然打破沉寂,开口问道。邹恒仿佛早有预料,毫无惊慌之色,平静地回答:“话本子。”
邹心:“……”
邹心见她神情专注,本以为她在钻研什么奇闻异事,却不料只是在读话本子。邹恒将书本轻轻倒扣在案桌上,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邹心:“还未问过心姐,在常泰任职可还适应?”
邹心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满足:“起初确实忙得焦头烂额,如今已渐渐适应,倒也得心应手了。”
邹恒点了点头,关切地说道:“那就好。”她目光温和地看着邹心,“心姐此刻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几杯酒水下肚,邹心面颊微红,不过精神很好,闻言敛起笑意:“近来司法府衙的吏员接连遇害,我一是惦念你,亦欲详知案件细节,以便日后遇类似案情,及时反馈给大理寺与刑部。”
邹恒了然,直言道:“前五起案件,除死者皆属司法府衙外,尚有二事相同:其一,案情不甚复杂,稍加调查,便能觅得凶手;其二,凶手情绪皆有异常。以尤竹雨案为例,凶手为一厨娘,虽脾气暴躁,然旧主遭尤竹雨一家欺凌时,尚能按捺怒火;而今,尤家仅两个月未付月钱,她竟毫不迟疑一刀夺其性命,手段果决,毫无滞碍;但事后被捕却后悔莫及,言说不明自己为何出手。”
邹心静心聆听,稍作思量,才斟酌说道:“恒妹的意思是,凶手被人以药物控制了……精神?”
邹恒摇摇头:“亦有可能是凶手说谎,毕竟为己辩解是所有的凶手的通病。”她默了默又道:“纪寺正之死稍有不同,调查发现,幕后真凶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布局了。目前凶手作案动机不明,除了一张画像,我们全无收获。”
邹心静默稍许,微微点头似已了然:“明日便是纪寺正头七了吧?”
邹恒点头:“我们相约明日送老纪一程。”
“我……”邹心稍显犹疑:“我可以一同前往吗?”
邹恒疑惑的看着她。
邹心道:“这两日总听你们提及这位‘老纪’的功绩,实在心生敬佩,故此想送她一程。”
原来如此。
邹恒道:“好。”
随着邹心离去,书房再次归于宁静,夜风自廊下吹至案前,送来一阵清冽清香,邹恒神色未动,只端起茶盏慢慢啜饮起来。
不多时,窗下缓缓探出一个脑袋:“邹寺正。”
邹恒歪头看向窗外,怀飞白双手扒着窗棂努力垫脚,见女子瞧他,男子微微一笑,月光映入眼底,衬得他眼眸水汪汪的,微微一笑,更显纯良。
邹恒微一挑眉,似在问他所为何事。
怀飞白似有些醉意,随着笑意加深,更显憨态可掬:“你真好看。”
邹恒不笑不语,只凝神看他。
怀飞白被她盯的稍显委屈,轻轻打了一个酒嗝后,眼中微微泛红:“对不住,扰了邹寺正清静,我这就走。”
说着,毫不拖泥带水,垂下眼眸、矮下身子,转身走的飞快。
直至身影全然消失,邹恒方才收回视线,只是对话本子的兴趣大减,只凝神盯着手边的茶水陷入深思。
时至戌中,邹恒分别将黎舒平与湛丽文扶上各自的马车,同时不忘耐心叮嘱:“下人已有微词,二位明日别来了!”
黎舒平喝的鬼迷日眼,抬手晃了晃:“那就说定了,明日还来。”
邹恒:“……”
湛丽文一旁咯咯傻乐:“一颗忠心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