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眼,总感觉那花朵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惜她对花草兴趣泛泛,看过,便放下了。
夜半时分,邹恒将最后一幕话本子写完熄了灯。
近来京中不安,有家有室的吏员即便辛苦奔波也要陪伴家人左右,偌大的官舍,仅有三两人在,初春的夜晚,室中显得格外阴冷。
邹恒睡的不实,一阵邪风吹入,黑暗中,她的眼睛蓦地瞪圆。几息之间,不顾寒冷,掀被起身穿了衣裳,在其他吏员的不满声中,一路狂奔回了大理寺。
衙役懈怠,直至架阁库中灯火大亮,依旧无人察觉。
凤国卷轴会留存三朝,三朝过后,统一焚烧。邹恒直奔内库深处,沉积至三朝前的旧案架上布满灰尘,竹吊亦被灰尘布满,看不清字迹,随意抽取一卷,灰尘铺面而来,即便系了薄巾,依旧将邹恒呛的干咳。
她寻了掸子大力拂去竹吊牌上的积尘,室中登时扬尘四起,待灰尘静落片刻,才复又重新选取案卷。
一册,不是;二册,亦没有她想要的内容……
她不知自己翻阅了多少旧案卷轴与卷册,直至灯油燃尽,东方破晓,她终于从一册案卷里,看到了一枝花的简绘。
邹恒心如擂鼓,咚咚作响,小心翻至下页,轻声念诵:“幽梦花,生于履悠深山,九月霜降时分悄然绽放。通体蕴毒,致幻之效甚烈,其香闻之令人似坠梦境,难以自拔,甚至可于须臾间扰乱心神、蒙蔽理智。花开之际,荧光微闪,花瓣呈淡紫与银辉交映之色,恰似月华洒落水面,清冷迷离。徒手摘取者,多陷疯魔;花瓣入水,饮之伤身……以上所述,皆为涉嫌者自辩之言,真相尚待求证。”
邹恒沉默了片刻,呼吸微微急促。她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怀飞白的那方手帕。两厢仔细对比,手帕上的花叶图案与卷轴中的简绘竟毫无二致,甚至更为精致细腻。
“梦华楼……碧波深处……幽梦花……履悠国……”
泛黄的卷轴在邹恒指尖的摩挲下,轻轻发出沙哑的声响,最终化作一片片细碎的纸屑,没入尘埃。邹恒凝视着那些残破的纸屑,眉间紧锁,良久才低语道:“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亦非新帝扮猪吃虎,更非取代新帝自立为王。历经两朝的谋划,她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结果——以凤朝为祭品,祭奠她那早已覆灭的家国。”
她的声音低沉而微颤,仿佛被这惊天的真相击中,久久不能平静。
彼时,上值吏员见库门大开,直至后库,不由心怀忐忑,于是三两结伴小心上前,却见后库满地狼藉,仿若蝗虫入境,不忍直视。
而邹恒就坐在众卷轴之中,满身脏污,神情呆滞。
“邹、邹、邹令史?”
小吏轻声唤她,以为她中了邪祟,本就心中颤颤,一见邹恒转过头来,那双幽深的眼眸更为摄人。
邹恒缓缓起身,身上积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扬尘四起,像极了入土诈尸的亡人。
小吏惊的连连后退,却听邹恒交代:“整理好。”
小吏堪堪回神,心下不满:“此地多年未启,灰尘遍布,如何整理?干脆放着吧,左右也无人看。”
邹恒回过身来,静静凝着她的脸,她全程一字未语,可小吏没来由就感觉后脊生寒。
小吏说不上来,但就感觉邹令史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我理,’小吏妥协:“我这就理。”
那日之后,对于地方送上来案卷,邹恒再不多瞧一眼,只日日将自己关在库房,身影穿梭于两朝的旧案之中。
吏员们不知她到底要做什么,只私下议论,她恐是疯魔了。
消息传入纪笑耳中时,纪笑似已被酒精浸泡的失了神志,她沉默许久许久,才终于想起了邹恒这号人物。
那日她破天荒没有与上峰聚会,而是在日落时分,跨入了架阁库的房门。
邹恒似乎瘦了许多,她端坐案前,烛火将她的双眸映出金黄光晕,纪笑仿佛看到一尊菩萨。
想到这,她自嘲一笑,早知那露酒伤身,却不想,也伤眼。
邹恒听到声响,见来人是纪笑无比欣喜,匆匆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纪笑问她:“听闻你最近很忙,但大家都不知你在忙什么,我好奇,便来看看。”
邹恒回她:“我准备替司将军翻案……”
‘噗——’
一口茶直接浇灭了那句未说完的话。
邹恒自若的拂去了脸上的茶水,才发现纪笑浑浊的眼瞳中浮上了一片寒凉,她将茶杯重重落在案上:“你疯了!”
不是反问,而是笃定,吏员所传不假,邹恒果然疯了,比她们疯的都厉害。
“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