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凑近、仔细瞧她的眼睛。
梁以曦仰面同他对视,发现他最近应该很忙,忙到顾不上吃饭,眼底也有血丝。
这么些年,习惯性地,他眉头皱得深,神色严肃,像极了报纸新闻里一闪而过的那张冷漠面孔。此刻,幽深阒黑的眼瞳牢牢凝住自己,如同逡巡的野兽,谨慎探访每一寸属于自己的领地。
不知怎么,梁以曦想起多年前那个暑假。
他也是这副眼神,深不见底地朝自己望来。
那会,家里正帮她筹备去英国念大学。烈日炎炎,她拿着网球拍从会客厅外的走廊过。耀眼的日光照在少女皎白细腻的肌肤上,如同价值连城的美玉。父亲梁瀚桢余光望见,从里面叫住她。样式古朴又繁复的花窗,是梁瀚桢特地从苏州寻了师傅过来定制的。
父亲的面容隔着斑驳的玻璃看不大清,透出的笑意却温和。
他说,小曦,到爸爸这来。
然后,梁以曦就看到了坐在一个有点眼熟的中年男人身旁的陈豫景。
早在梁瀚桢叫住她的时候,他就已经注目望来。
波澜不惊的沉稳面孔,英挺俊朗的五官长相,唯独一双眼,不紧不慢,耐人寻味。
那个时候,他看她,真是像在看美玉。
锦衣玉食、无边宠爱堆砌起的玲珑美人,一举一动都是赏心悦目的。
少女娇憨,眉眼俏丽,那点不情愿挂在清凌凌的眸底,顾盼都让人心生怜爱。
梁瀚桢笑着介绍,说这是我女儿,明年去英国念书,话语稍顿,他问那位中年男人,令郎是不是也在英国读过书?
他是陈豫景的父亲,陈必忠,那会是梁瀚桢手下最得力的副手。
陈必忠笑着颔首,说豫景比不上小曦聪慧。梁瀚桢为人谦和,摆手道,别这么说,抬头,又朝梁以曦道,这是陈叔叔的儿子,叫陈豫景,大你十岁,申请学校方面有什么问题,可以问问哥哥。
那会,梁以曦心不在焉,临时被叫住、时间又紧,心里头全是和同学约好的网球比赛,在父亲的示意下仓促叫了人,随口嘟囔了句我有老师,转身就走了。
身后传来梁瀚桢无奈的声音,说这个女儿叫我惯坏了。
话虽这么说,那语气,任谁听了都觉得他根本不这么想——梁瀚桢简直引以为豪。
陈必忠赶紧道,女孩子就应该有点脾气,是不是,豫景?
陈豫景低笑,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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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距离极近。
被看久了,她垂下眼睑:“好点了。”
陈豫景没说话,表情稍稍缓和,目光在梁以曦刚睡醒的面庞上停留几秒,掌心摩挲了下她微热的面颊,低声问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这么多年,他在她面前总是轻声细语。无论何种情况。
梁以曦摇头,说还想睡。陈豫景便放下手,唇角微弯,说去吧。
只是走开没几步,整个人就被腾空抱起。
陈豫景看了眼她光着的双脚,不是很高兴地皱了下眉,但没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一道进了房间。
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多小时后。
陈豫景明显洗过澡,穿了件浴袍。宽阔坚实的胸膛上有轻微的痕迹。他先是去冰箱翻了翻,找出浴室里梁以曦说口渴想喝的果汁。看了看配料表,倒了一杯,端进去的时候想起什么,他又折返,往热水里温了温,片刻才拿进房间。
再次出来,又过了差不多半小时。
他仰头喝了杯子里剩的一点底。
一旁,早就冷透的牛排还有些血水,陈豫景没多讲究,很快解决了,收拾了下台面,便拿出手机打给管家让准备清淡点的正餐,一边走进衣帽间换居家服。
第2章 宝石 就是不知道谁是猫,谁是狗。……
吃饭的时候陈豫景对她说以后下水的戏少拍。
他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话里的意思也像建议,希望她多注意身体。不过,也许是这几年身居高位,即使语气寻常,也会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凛然气势。
只是这些对梁以曦没用。
她不说话,心想,你去做导演好了。往那一坐,咔咔一喊,别说下水了,她都不敢动。
见梁以曦不吭声闷头吃饭,听他的话像耳旁风、眼都不抬一下,陈豫景便知道她一定在心里编排自己。
他早就清楚她什么脾性。
一顿饭吃得晚,梁以曦没什么胃口。
磨洋工似的吃了半碗,胃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梁以曦推开碗、放下筷子准备走人。
“回来。”
陈豫景放下手里剥了一半的虾,皱眉望着她道:“这些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