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他的肩:“这个我来说。”
这是辛高勇上任后同津州高层的首次内部会议。冗长又复杂。
梁瀚桢留下的地方项目和资金, 经过大半年的第三方审查, 现在全部归回汇富。
其中, 绝大部分都需要重新签文件生效, 另外一部分, 需要提交更上一级, 进行资产重整和重新规划。
只是不知怎么, 所有项目里, 就只有此前同渠田镇农商行的业务往来被列入第一批提交重整的名单。就程序而言, 这是完全不合规章的。毕竟这里面, 资金缺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梁瀚桢的案子之所以棘手, 拖到最后也只是一个证据不足,就是因为找不到这一大笔业务往来明细。
新任汇富行长做出这样的安排, 说好听点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专挑硬得啃,说难听点, 倒有点急于脱手的意思——管不了了索性不管, 通通放进碎纸机,一了百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赵坤估计不在办公室,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
陈豫景看了眼时间, 算了算梁以曦飞机落地伦敦的时间,语气慎重:“嗯。”
“之前也是他暗地里查梁瀚桢吧?你同我说过。”赵坤忽然提到。
陈豫景没立即说话。
虽然是两件事,但放一起看,眼下辛高勇关于渠田农商行的安排就有些微妙了。
赵坤显然也意识到了,没再言语。过了会,聊起津州几家上市企业,他说到一半,像是一直走神在想似的,突然对陈豫景岔开道:“农商行的重整单子先搁着吧。你帮我挡挡。等他等不及了,求到何耀方那边再说。”
陈豫景:“......”
赵坤苦笑:“我是担心这里面真有事,我们再等等。”
陈豫景想了想:“挡不了多久。今天何耀方的秘书也在。”
“最多?”
“两个月——等年中项目全发出去,这个单子怎么都得批了。”
“行。”赵坤咬牙:“到时候我就装病。”
陈豫景:“......”
“这么大的缺口,经了我手批下去,后面真有事,我这辈子就完了。”
“我女儿还没上小学。她以后怎么办?她妈怎么办?豫景,你不懂的。你有老婆孩子吗?哎......真羡慕你们这些单身小伙子。”
陈豫景:“............”
“梁瀚桢都死了。”最后,赵坤心有戚戚。
一通电话打得两个人都有点无语。陈豫景更无语。共事时间算不上久,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赵坤是怎么到了如今这个位子的。
之后几天,陈豫景联系了检察院之前负责梁瀚桢案子的几位同事。
这次以防万一的联系,倒让他额外知晓了一件事。
江宏斌确实不是自杀。
“手法隐蔽。注射昏迷。溺水死亡。凶手没找到。”对面的同事言简意赅。
陈豫景也算见识过英国警方的办案效率,便问:“这类跨国的刑事案件,办理起来需要多久?”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对陈豫景说:“案件起因在国内。管辖权一分为二。但现在那边线索太少,中间流程又多得数不清,尸检的报告我们也才拿到。药物品种还在对比。等对比结果出来,还要查购买记录,你看......”
他们没有直接回答,但陈豫景想,这个时间,肯定比赵坤装病的时间还要久。
原本稍显明朗的事情又一点点变得扑朔。
陈豫景抵达伦敦的时候,正巧也是个阴天,他心事重重。
从去年梁瀚桢出事,到现在江宏斌确证被杀,有一个人始终绕不开,但现在那个人不惜下调、坐上了梁瀚桢的位子,正着手将之前“属于”梁瀚桢的最大罪名粉碎。
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留下了。一份文件、一个档案?只是前期的调查那么久,一支钢笔都没落下——
陈豫景站在梁以曦的公寓楼下,忽然想到,江宏斌千里迢迢,显然是清楚自己要死的,死之前送来的怎么都不会是纪念。
况且,对比赵坤,梁瀚桢也不可能丢下梁以曦去死。
——或者,梁瀚桢清楚自己要死,那么死之前,他会做什么?
陈豫景抬头,望向飘着窗帘一角的窗台。梁以曦在家。估计在写课程作业。最近的几次电话里,她总抱怨作业太多。
陈豫景想,梁瀚桢死前会做的,是保护自己的女儿,清除所有可能的威胁。
“陈先生。”
刚进楼,陈豫景闻声转头。
许是他的面色实在严沉,目光也冷淡,文森开口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