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尘

“我的受伤，成了你的习惯。”

——

“……我想和你，看一辈子的钻石尘。”少女前面的称呼已然模糊不清，墨绿双辫在冬日的寒风中摇曳地肆意。

“好。”淡漠却带着暖意的一个字轻轻落到少女头上，许下了关于这辈子的誓言。

寒风却意料之外地越刮越猛烈，忽然而起的暴风雪铺天盖地而来，吹得少女站立不定倒在地上。

没有人去扶她，少女的眼睫结上了一层冰霜，眼前的人逐渐被糊上的热泪淹没……

终是被无边的黑暗覆盖了双眼。

她在黑暗中挣扎，拼了命想要听清少女那句话前面的称呼，想要看清那个许下诺言之人的脸，想要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执着去回忆起。

终于挣脱开这般浑浊不堪，再次睁开眼时聚焦的，是那个冷漠的人。

浸恬楞是盯着他暗红的眸子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想了想，总在心里给别人“冷漠的人”这个称呼，未免太不尊敬了些，琢磨下还是选择改掉这种坏毛病，直接想他名字便是。

坐在床沿的博士端起桌上的浅棕色汤药，细声温柔道：“你刚刚受到记忆刺激了，先把这碗汤喝了吧。”

“博士，我来吧。”一旁的霄辰突然出声，自然而然接过了那碗汤，博士看出他眼神的意思，配合着走出了房间。

霄辰用汤匙舀起汤药，抵在唇下轻轻地吹气，浅棕色液体因受到气流而泛起圈圈波纹。随即勺子送前浸恬嘴边，她犹豫了下，还是顺着霄辰的动作将苦涩的汤药吞了下去。

可能是因为苦涩过久不去，浸恬下意识拧起了眉头，苦味还命令她的神经打了个颤。

霄辰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吐出四个字。

“良药苦口。”

“我知道。” 又不是小孩子……她在心里补充了这句。

霄辰继续重覆之前的动作，将汤药一勺一勺送入她口中，两人都没有再出声，而霄辰并不厌倦的重覆，让时间的流逝似乎都缓了下来。

他始终盯着碗或是勺子，令浸恬不自觉的就看向了他脸庞，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却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

不同于小说见惯了的桥段，她没有像女主角那样脸红心跳，或许，换个人来就会了吧？比如弈恺，比如骅烨？眼前这个人，总会让她像梗着什么东西在心脏的主动脉中。

直到白瓷碗逐渐见底。

“再睡会吧，好好休息。”霄辰左手端起空了的碗勺，右手帮浸恬盖好被子，然后走向窗户，细心地把遮光窗帘拉上，动作连贯地像是重覆了好多次。

他转身出了房门，留下浸恬一个人楞楞的躺在床上，仍未合眼。

不一会儿，霄辰又推开了房门。

浸恬马上坐了起来，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霄辰将手上的兔子玩偶递给她：“这是以前你睡觉会抱着的，刚晾干。”似乎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交代完这句话后，他正想大步走出房间。

“等等。”

他回头，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你似乎……很会照顾人。” 从温度刚刚好的汤药，轻轻掩好的被子，细心拉上的窗帘，像是无意拿来的玩偶……真是跟他的外表完全不符呢，若是不生活在一起，还指不准会把他认作哪个星球派来的顶尖杀手。

霄辰明显楞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他轻笑——是不仔细看无法看出的嘴角弧度，然后向她解释。

“有个人，总是受伤。”

这是浸恬醒来以后第一次看见他笑，不是开怀，不是讽刺，不是苦涩，仅仅是隐隐透露着一丝怀念。

“那个人，为什么不自己学会照顾自己？”她显然对霄辰口中的‘这个人’的独立性有一定质疑。

“医者不能自医。”

撂下简单六个字，霄辰走了出去。只是浸恬留意到，他关门的动作是先拉下门把手，再轻轻让门合上——是减少关门所带来声音的最佳方式。

真是……很会照顾人呐……

他口中的那个人，一定伤了很多次吧。

不过，有像霄辰这样的人来照顾，那个人也一定恢覆的很快吧。

真好呢……

脑中所想的事情逐渐被困意替代，昏暗的房间给睡眠提供了很好的环境，被窝足够温暖到让人忽略外面的雪，她拥紧那只兔子玩偶，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