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制品

“晚安。”

……

外面已经成了一片灰黄的天，倾盆大雨落下，冲刷着这座城市。雷声在云间隐隐作响，青紫的闪电刺破天际，一声炸雷在预兆之下响起。

狂风肆意着多年的老树，不知多少叶片被打落在地，闷雷穿插着车辆的警报声，过分刺耳。

春末夏初的一场雨，然后一切都混乱不堪。

……

基地的灯依然亮得透彻，暴雨似乎与他们无关，饭菜的香气早已弥漫整个屋子，感觉温馨美好。

“小恺，去叫小恬吃饭吧。”博士解开围裙，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

“好咧！”弈恺边应着边从沙发上跳下来，扔开那部游戏机大步跑向浸恬房间，然后轻轻敲了敲门：“吃饭啦！阿恬！”

没有回应。

弈恺怀疑自己喊得不够大声，又提高了分贝：“阿恬！吃饭了！”

依旧没有回应。

骅烨和伽罗感觉不对，快步凑了上来。

三人在对视过后，弈恺一把拉开门把手——门竟然没锁。

房间内非常昏暗，而马上锁住他们目光的，是半截飘在窗外的窗帘。

甜心从窗户跑到外面去了。

为什么，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

他们迅速把矛头指向客厅外，还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拧魔方的覆制品。

伽罗隐忍着怒火大步走到覆制品面前：“说，她去哪里了！”

覆制品面对质问却依然做到了面不改色，他还是在低着头摆弄他那不知道覆原过多少次的魔方，语气平淡地回答着伽罗：“她爱去哪是她的自由，与我何干？”

“你不告诉我们，这对你没好处。”骅烨难得放下那张笑脸，无比严肃地盯着眼前人。

他们当中，无论是谁，但凡提及这件事，没有人不严肃。

覆制品却好似被逗乐一般，轻蔑地笑了笑：“你们这样做，跟囚禁她有区别吗？”

“不要把自己以为的爱强加在别人身上。”见其他人被噎住，覆制品便继续说下去。

伽罗可没什么耐心去品味这句话，此时他已经完全压制不住怒火，不理旁人的劝阻，径直把覆制品整个人拽到门外。

雨滴无情地打在两人身上。

覆制品到底承认他动了心，不然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跟伽罗对着干。

他只是一个产品啊，有什么权利干涉多馀的事呢？

“我再问你一遍……”伽罗颤抖着紧捏他的双肩，眼眶滑落了不符合他性格的泪，“她在哪里！？”

他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对待什么仇人般，饱含了杀意。

覆制品依然低低垂着眼眸，他一声不吭，任由伽罗如何对他宣泄情绪。

“你！”伽罗眼里闪着冷光，右手一瞬化为锋利的刀刃裹挟着风直逼覆制品的喉咙，似是嘲讽地，又如安慰自己般笑了笑，“你以为我们会找不到她？我杀了你，去找他们，再做一个你！！！”

“我去找他们，再做一个你……”

覆制品听到伽罗带着颤音重覆了后面那句话。

他开始有点理解伽罗了。

毕竟脑子里装的记忆芯片告诉他，那个霄辰死前的愿望，是要浸恬幸福快乐地活下去，不管是以什么方式。

于是伽罗制造了这个轮回，无论重来多少次都不厌其烦的轮回，想方设法让浸恬忘记伤痛，恢覆过来。

那场大战最痛苦的人其实是他。

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最默契的战友。

他寄托着莉斯的愿望让自己好好活下去，也寄托了霄辰的愿望照顾好浸恬。

但是真的抱歉。

因为我以“覆制品”的身份爱上了她，我不忍看她痛苦，我厌恶你们强加在她身上的期盼。

所以我答应帮她，帮她结束这个轮回。

我要她解脱。

无论是谁的愿望都好，无论她是生是死也好，我只要一点——

她愿意就好。

……

——

趁着那一瞬间，覆制品猛地抓住伽罗的刀刃，向自己心脏捅了进去。

“你……”伽罗震惊着，没料到他会有如此举动。

他的心脏不是血肉做的，最多也就断几根电线，漏一下电，暂时停止运作而已。

他的躯体捡回去还可以修覆，但霄辰的灵魂将永远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