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找补圆谎:“梁泽哥哥,你什么时候知道, 我不住在紫荆名苑的?”
“第一次送你回家时。”梁泽说。
岑依洄瞳孔闪烁的震惊, 瞬间被一股无名愤怒取代。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 原来是场漏洞百出的滑稽戏, 梁泽早已洞察真相, 却不明说, 分明是在戏弄。
“既然你知道, 为什么还要把车开过来?”岑依洄的声音携带一丝颤抖, “难道看我出丑瞎折腾很好玩吗?”
梁泽体贴她不想说真相的心情, 反倒被曲解成故意看热闹,语调难免参杂不悦:“我没闲工夫特意看你出丑, 只是在尊重你的意愿。”
岑依洄才听不进去。
无处可归的焦虑,逐渐酝酿成在眼里打转的泪水,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你哪里尊重我的意愿?我有让你出现在商场吗?如果你不说送我回家,我根本不必再撒一次谎。”
“所以变成了我的错?”梁泽简直被她强词夺理的逻辑气笑, “好心送你回家, 耽误你约会了是吧。”
岑依洄朦胧潮湿的视线中, 看见万家灯火阑珊。
城市庞大喧嚣,街道熙熙攘攘, 申城的霓虹夜景如同香港一般绚烂繁华, 却没有一盏灯属于她。
“是,耽误我约会。”岑依洄的委屈如涨潮的海水急涌,她哽咽着同梁泽倔嘴,“谁要你好心了。”
“不可理喻。”梁泽绕到驾驶位,猛地拉开车门, 他双眼盯着岑依洄,“是我多管闲事,你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车门“哐当”闭合,跑车疾驰而去,碾碎了路边层叠堆积的枯黄落叶。
岑依洄立在原地,低着头,积蓄的泪水顷刻夺眶而出,无声地淌过脸颊。
梁泽目光从后视镜收回。
上一次见岑依洄哭,是她故意摔伤脚踝,放弃表演机会。她好像没有放声大哭的技能,脚踝伤得那样重,也只是在他怀里轻声抽噎。
真的有必要和一个闹别扭的未成年小女孩较真吗?
梁泽深呼吸,闭了闭眼,一把方向盘调转车头。
去而复返的黑色跑车停在岑依洄两米之外。
岑依洄此刻的眼神空洞而悲伤,她怔怔地望着梁泽走下车。对方被激起的火气尚未浇灭,但还是冷着脸,靠近她。
“梁泽哥哥?”岑依洄沙哑的哭腔里带了不敢置信,“你……”
“上车。”梁泽低头凝视在夜色中脆弱又摇摇欲坠的小女孩,轻叹一声,“我帮你找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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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依洄在副驾驶忐忑难安。
她像个犯错的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反思方才的态度,实在太过没礼貌。
红灯进入倒计时,岑依洄小声讷讷:“梁泽哥哥,对不起。”
“没听清。”梁泽看她一眼,“如果要道歉,声音大一点。”
“……”岑依洄略微尴尬地望向窗外,“我不跟你说了。”
先去住了半年的酒店拿行李。进了门,老板娘眼尖,迎上前:“依洄,旁边这位是……”
岑依洄:“哥哥。”
老板娘眼珠在梁泽和门外的跑车之间转了个来回,恍然大悟:“哦哟,依洄,家人终于来接你啦?”
岑依洄解释不清,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她带梁泽,进入她长居的那间卧室。房间面积很小,床套被罩换成了浅绿色的款式,岑依洄打开行李箱,将挂架上的衣物整理折叠。
狭窄的房间距离,都不够梁泽的长腿多走两步。
岑依洄的行李并不多,很快拉上拉链封箱,“我好了,梁泽哥哥,走吧。”
梁泽随手掂起桌上的小香猪,亚克力内部换了新插牌,变成:依洄的家-买房基金。看来是把储蓄罐当许愿池了。
“储蓄罐箱子里塞不下。”岑依洄解释。她一手握拉杆箱柄,另只手掌心朝上,“梁泽哥哥,给我吧。”
梁泽依言将储蓄罐放她手上,同时微微探身,接过了她的箱子。
岑依洄怔愣几秒,抱着小香猪储蓄罐跟上梁泽步伐。
老板娘与岑依洄相处半年,已经把她当成朋友,收房卡退完押金,送了她一包酒店自制的茶叶做纪念。
岑依洄捏着茶叶礼包坐入车内,忽然想起:“梁泽哥哥,我在渝北路的玉兰旅舍付了定金,今天去还能退。”
梁泽的表情一言难尽:“你本来打算住渝北路?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岑依洄:“……别的酒店不让我单独登记。”
梁泽没再说什么,挂档踩油门,径直开去玉兰旅舍。
轮廓张扬的跑车,横在店门口地面油漆褪色的停车线框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