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师兄
沈谢文想过一万种再相见的场景,想过究竟要过多久才能再度与故人重逢,却没料到这天来得如此突然。
大厅空空荡荡,周遭空寂无音。
裴清月看起来远比最后一眼时要来得消瘦许多,脸颊线条少了些柔和多了些锋利,衬得那双桃花眼看起来更大了些,细密的睫毛似蝶振翅扑朔,浅棕的眼眸倒映着沈谢文的面容。
沈谢文抿着唇,心跳声如擂鼓,抓着对方手腕的手不自主用了点力,心中燃起一捧熊熊烈火,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一切难以言喻的情愫,都在窥见裴清月瞳中所显露的情绪时,被猛地浇下一桶透心凉的冰水。
裴清月的眼底没有仇人相见的厌恨,也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
有的只有一片如湖水似的平静。
裴清月回望沈谢文,没有抽回手,嗓音如涓涓细流,说出来的话语却让沈谢文心头一颤。
“啊,是你?”裴清月微微偏头,“你是昨天那个在三泉山的人?”
沈谢文眉头一皱。
什么叫“昨天三泉山的人”?
裴清月还在假装不认识他?
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沈谢文抛之脑后,不可能的,裴清月没必要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沈谢文微微蹙眉,抓裴清月手腕的手不自主轻轻发抖,他紧紧盯着裴清月的瞳眸,试探性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裴清月眨了下眼睛:“我记得呀,你是昨天三泉山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
沈谢文压下心里的暴戾:“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裴清月看起来很无辜:“抱歉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沈谢文眉头皱得更深:“你——”
裴清月刚准备开口,就被身后传来的掺着奔跑脚步声的女音打断。
“师兄!师兄!走慢点啊!我跟不上了!”
跑了一路的罗桃枝气喘吁吁地在裴清月身边停下:“师兄!你走路怎么跟飞的一样!都不等我一下!”
沈谢文看着面前的女子:“罗桃枝?”
“嗯?”
熟悉的嗓音让罗桃枝来不及细想,她侧脸擡眸一望,在见到沈谢文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的瞬间,整个人宛如被一道惊雷劈楞在原地。
“啊!”她大喊一声瞳孔一震,下意识往裴清月身后躲,颤抖着擡手指向沈谢文,看着他如同看见了厉鬼索命,惊恐万分道:“沈丶沈丶沈师兄?”
沈谢文好没力气瞥她一眼道:“你还记得我呢?”
听到回应的罗桃枝接连后退两步,惊恐地瞪大了眼,颤声道:“我的天啊!!会说话的沈师兄!!这是诈尸了!诈尸了!”
沈谢文:“......”
沈谢文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你冷静一点,我根本就没死好不好。”
罗桃枝从裴清月身后探出脑袋上下打量他:“真的?”
“那不然呢?难不成现在是尸体在跟你说话吗?”
罗桃枝还在消化沈谢文“死而覆生”的重大信息。
“沈师兄?”一旁的裴清月反倒先开了口:“我记得你昨天也称呼我为师兄?”
沈谢文如狼似地盯着他琉璃般的瞳眸,眼底闪过几丝晦暗的光,掩藏住深处像是要把他整个人拆之入腹的妄念。
他轻笑一声:“是啊我的好师兄。”
“当年亲完我后连一句话都没留下,毫不留情转身就走,昨天一见面又是跟我挥刀舞剑,又是在我昏过去之后施法救我,现在又在这跟我玩失忆。”
“师兄”二字被他凶狠地咬在齿间,如同一匹咬着猎物不放的饿狼,细细研磨齿间的血肉。
沈谢文嘲弄似的轻笑一声,“师兄,你要玩始乱终弃也不是这样玩的吧?”
裴清月一楞。
在场的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将满含震惊的目光落在裴清月的身上。
这是什么情况???
同样摸不清头脑的还有当事人裴清月本人,讶异的神情弥漫在眉目之间,默声望着面前面带嘲意的男人斟酌一番才干干开口:“我不是,我——”
此话一出,裴清月明显感受到自己被攥着的那只手腕猛地一疼。
“你又想说你不记得了?”
察觉到两人之间氛围瞬间坠入无底冰窖,罗桃枝忽然从裴清月身后窜了出来,“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