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发出脆沙沙的声响,头顶的阴云久聚不散,像是即将迎来另一场暴雨的征兆。
几根青丝随着风拂过裴清月的脸庞,阴沈沈的冷光衬得他清瘦的轮廓更为锋利,他直视着统长老,眼底没有丝毫退怯或是愧疚之意,反而十分坚定:“因我个人贪念,犯了宗规,违背祖训,犯下如此大错,的确应当受罚。”
“所以我决定,从今日起,我不再担任齐舒宗宗主一职,接下来由我的三师弟薛延作为继承人。”
裴清月如粼粼清泉般的嗓音格外悦耳动听,他的声音情绪平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
统长老的脸色瞬间就耷拉了下来,整个人气到快冒烟,方才的胸有成竹通通化作虚无的碎片,变成怒火燃起的烈焰。
他也顾不得维持应当有的风度,指着裴清月:“你!你!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给你台阶下你也不下!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连你一起杀了——”
听到着,裴清月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没等统长老骂完,就见一道银色的细光带着浓重的杀意,直直朝他门面刺来。
曾经的阅历和实力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想要避开这次袭击,但他已经怠惰太久了,和平的生活让所有人都放松了过去拥有的警觉性,统长老一把年纪又疏忽锻炼,闪避也仅仅只是错开了重要部位。
那柄长剑有着足以劈开天地万物的气势,带着银白色的光辉朝他劈来,直接将他的左耳整个削了下来。
一块血肉模糊的东西陡然摔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尘埃,统长老只觉得自己左耳的地方空空荡荡,刺骨的疼痛直冲脑门,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捂着耳朵,痛苦地喊叫了一声。
站在统长老身后的一些修士见状都被吓傻了,呆楞在原地就连最基本地躲避都做不到,眼看那柄带着银色流星的长剑朝自己刺来,那修士只是直楞楞地看着前方,整个都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就当所有人以为他会被一剑穿心时,那柄长剑在半空停住,接着拐了个弯,直接回到了沈谢文手中。
沈谢文冷厉地看着面前一直在口出狂言的统长老,墨色的眸中酝酿着一场风暴,他已经忍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很久了。
方才没有出言打断对方得寸进尺的爹味说教,只是因为裴清月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于是沈谢文便知道,裴清月自有打算。
只是没想到统长老到后面越说越过分,就差没直接踩着沈谢文的雷区开始跳舞了,沈谢文要是再忍下去,那就不是他了。
沈谢文目光似寒冰,冷冷盯着半边肩膀都被鲜血染红的统长老:“你的遗言说完了?说完了就赶紧动手,别浪费我时间。”
早在最开始知道薛延搬了救兵的时候,沈谢文就知道,这一战绝对无法避免。
统长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把唤出自己的武器,就要朝沈谢文攻来。
在这场战争开始的前夕,沈谢文用只有两人的声音对裴清月问道:“师兄,你当真要为了我,跟他们所有人为敌吗?”
裴清月看向他。
沈谢文说:“即便背负骂名,同我一样被万人唾骂嫌厌,你也要如此吗?”
裴清月没有回答他,只是向他靠了过去。
沈谢文感觉自己同裴清月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被对方轻轻一拉,偏过身的同时,他感受到对方温软的身体贴在他的怀中,紧接着,裴清月另一只携剑的手拉住他的衣领,将他往下带,自己则向上吻住了他的唇瓣。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如蜻蜓点水。
裴清月鸦羽似的睫毛扑朔两下,琉璃般的双眼望着沈谢文的双眼,轻声对他说:“我已经错过你很多年了,我不想再继续错下去了。”
人生在世,生死由命,如今我犯下所有罪行,只不过是想求个你罢了。
沈谢文有些微楞地看着他的眼睛,流光溢彩间,是任何事物都抵挡不了的汹涌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