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霞用手狠狠锤了两下头，强行止住急到呼吸不畅的慌乱，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拧眉沈思。

黑死牟说他是无一郎的祖先，霞快速翻遍记忆，终于在毛线团里扯出一根带着隐约熟悉感的线。

祂有一点微薄印象的，不是「黑死牟」，而是「继国岩胜」。

那是比创造了「霞之呼吸」的剑士先生还要早半个世纪的年代，那是人类终于有力量和希望对食人鬼发起反击的时代，有创造出「呼吸法」这一概念丶用着被称为起始呼吸的日之呼吸使用者，也有臣服于对力量的渴望丶堕为恶鬼的鬼杀队队士。

——继国岩胜就是后者。

这件事称得上鬼杀队的丑闻，但当时的当主没有将此事按下不提丶没有让此事销声匿迹，不满十岁的小主公毫不避讳地撕裂鬼杀队的疮口，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意为警醒。

他知晓人性覆杂丶人心难测，明白了人对生的渴望，他不会要求剑士（孩子）们悍不畏死，只希望他们约束欲.望，不要被欲.望支配。

剑士先生所处的时代与其相比，仅过去五十年，关于鬼杀队队士堕为恶鬼的记录还没有随着鬼杀队的多次搬迁而淹没在时间的洪流里。

霞刚诞生不久，想与人交流的欲.望趋势祂跑遍整个鬼杀队，这件事被提及过几次，因此祂有着隐隐约约的印象。

……再糟糕不过了。

霞的心沈下来。

黑死牟活着的岁月比祂久远，本就是天赋异禀的剑士，历经四百年的锤炼，肉.体和剑技的境界都是霞一眼看不出全貌的强大。

而自诩为妖怪的霞，即使汲取朝霞与晚霞中蕴含着的自然力量，即使指导过无一郎修习霞之呼吸，但祂本人到底是缺乏实战，祂的强大，和黑死牟相比，就虚幻了不少。

——无一郎重伤濒死，要怎么办？祂已经变得强大了，还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孩子死在自己面前吗？

——不，我不要，绝对不要。

霞恶狠狠地磨了磨牙。

*

霞的心绪稳定下来。

祂变得平静而淡漠。

原本只有特定的人才能看到的身影若隐若现地显现在这片断壁残垣的废墟中。

霞的身量不高，非人类的生长速度缓慢得很，诞生三百馀年以来，也不过和无一郎相差无几。

祂的相貌像笼着一层雾，叫人看不分明，唯独那双橘红的眼睛，让人过目不忘。

“霞……”

无一郎的声音飘忽不定。

霞看向躺在地面上气息几近于无的少年，目露哀伤：“无一郎，抱歉，我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霞打破了此世与彼世的界限。

不再是只能点一点春见的手背，或拽一拽她的头发，现在的霞，可以真真切切地拥抱无一郎。

“无一郎想要和同伴一起战斗吧。”

看不出性别的非人之物走向无一郎，这一次，祂赤着的足沾染上了灰尘与血迹。

“无能的我还拥有实现无一郎愿望的力量，真是太好了。”

祂趴在无一郎身上，头枕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即将走向尽头的心跳声。

层层叠叠的红光明灭不定，尽数扎进无一郎奄奄一息的身躯。

等无一郎握着日轮刀在原地站起来的时候，霞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不死川实弥和不死川玄弥在与黑死牟战斗的间隙中看到恍若无事的无一郎，也是惊愕不已，要不是无一郎的腰间还有大片凝固的血迹，他们真的会当做是一场梦境。

悲鸣屿行冥看不到，但他大致猜得出发生了什么。

“霞……”

无一郎怔怔地叫了一声霞的名字。

[“去战斗吧，无一郎。”]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直接浮现。

*

霞没有治愈的能力，祂如今所做的，只不过是用自身的存在作为锚点，强行弥合了无一郎的身体，让无一郎还可以继续战斗。

但这一切是有时间限制的，无一郎被拦腰斩断的身躯承载不了太久霞的力量，霞也无法打破界限太长时间。

[“抓紧时间哦，无一郎。”]

潜藏在无一郎的意识里的霞躺在地上，按在腰间的断口上，即使出血量是祂完全捂不住的程度，祂也面色如常地叮嘱着无一郎。

——附在无一郎身上，但霞没有抢夺身体的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