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先是不肯,然而贾依然是不许他有异议的。
“这点儿小事难不倒我。”她摆摆手,“走吧走吧。”
夏镜只好笑道:“好吧,那我告退了。”
然而走了两步,他看见小桌上的盆栽,又转头告诉贾依然:“这玩意儿喜晒,放室内不行,你这是杀生啊师姐。”
贾依然忙着和书柜作斗争,瞥了一眼就转过头去,随口问:“是吗?”
夏镜正想说“是啊是啊”,贾依然已经信了他的话:“那我等会儿拎回家,放阳台去。”
翌日早晨,夏镜没课,照常去实验室。
一进门他就凑到书柜前,发现柜子里的东西被贾依然统统换了摆放位置,他们的实验资料也塞进去了,排布紧凑,如同俄罗斯方块,又都能从某种角度取出。
夏镜欣赏许久,感叹贾依然真是女中豪杰。
再转头一瞧,小桌上的盆栽果然也已经不见。走近时,能看见原本放花盆的地方留下一圈痕迹。夏镜找纸巾沾了水,擦干净了。
其实他怀疑杜长闻有一点轻微的洁癖。
杜长闻的办公室总是格外干净,而且自从夏镜上午来实验室,就发现,杜长闻早上来喝咖啡前,是要先洗一遍杯子的。
之所以说“轻微”,是因为从未听其他人提及过。大家好像都不知道。
做完这些事,夏镜拿出打印的课件学习。
这日是个晴天,但风声不小,呼啸声从窗外传进来,似乎有了催眠的效果。夏镜这几日的确是忙,看了会儿课件,困意就涌上来,干脆趴在桌上补眠。原本打算小憩一会儿,不知不觉,却是睡得沈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擡头看了看表,已经是十点多。
夏镜拿着杯子走向咖啡机,打算来一杯提神,站起身后忽然福至心灵,试探着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屋里果然响起杜长闻的声音:“进来。”
夏镜开门时又回忆了一下,确认自己睡着时没有听见咖啡机的声音。打开门,他只迈进半步,问:“杜老师,帮你接杯咖啡吗?”
因为天色灰暗的缘故,桌面的台灯开着,杜长闻在衬衫之外套了件绒衫马甲,青灰的天光和泛白的灯光交织着,像绒线一般,有着毛茸茸的质感。
夏镜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冒失,不过杜长闻似乎心情很好,在灯光里冲他展开一个明显的笑容:“好,谢谢。”
夏镜拿着杯子,掩上门,弯着嘴角去洗杯子。
站在水龙头前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他才恍然大悟地理解了杜长闻脸上的笑容。
镜子里,他的额头上睡痕俨然,连乱糟糟的头发也没能遮得住。
自我注视了半晌,夏镜在心里做出评价:“是有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