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四个字又念了一遍,没敢笑出声。
劈里啪啦敲完一段键盘,杨斌一扭头,又问夏镜:“你来干嘛的?”
夏镜已经拿了排期表在填:“来排做实验的日子啊,我想排下周三周四晚上和周五整天,师兄你冲突吗?”
“不冲突,最近就你做实验,随便排。”杨斌又开始敲键盘,“我可以去实验室,不影响。”
“好。”
夏镜就在表上写了日期,没打扰杨斌,关上门走了。
几个研究生里,夏镜是头一个开启实验的。他的毕设开题最先通过,但因为要实习和做助教,怕之后来不及,就还是没敢耽搁,开题通过后就一步没停地开始第一轮研究。他越来越像一只精准的掐着时间的秒表,把生活安排得井然有序丶不容出错。
直到开始实验,才觉出困难。
一个人看顾整场实验,还要在被试走后留下来处理当天的数据,核对第二天的名单,可能还需要抽空处理一些实习或助教的事情……种种相加,夏镜再怎么提前规划时间,也感到力有不逮了。
周四那天晚上,夏镜待到十点多还没走。
做实验的小屋在走廊尽头,临窗就是两株合欢树,枝丫交错着遮住半个窗户,被路灯映出模糊的影子。夏镜录完一组数据,听到声响侧头去看,才发现外面刮了不小的风,树叶扑簌簌打在窗上,像凌乱的乐章。
这个时节的晚上,已经有了深秋的面目。
夏镜伸了个懒腰,又用手在脸上揉了揉,盘算着要不先回宿舍,反正明天是周五,是注定要陷在实验室的了。
这时候忽然响起敲门声,声音不大,但在夜里还是吓了他一跳。而当他走过去打开门时,又一次吓了一跳。
“呃……”夏镜张了张嘴:“杜老师,你怎么来了?”
“我看见灯亮着。”杜长闻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你怎么还没走?”
“在处理今天的数据——”
夏镜还有后半句“准备走了”没说出口,也就是这一点间隙里,杜长闻已经说道:“我看看。”然后就在夏镜不由自主侧身让开的时候,走入了房间。
杜长闻坐在椅子上挪动鼠标,飞快地查看数据,口中问道:“你一个人做实验,没人帮手吗?”
做实验期间琐事太多,大家经常互相帮忙。其实以夏镜的社交圈而言,实验室这几个人已经算是好友了,他们当然不至于不愿意帮手,可夏镜待人始终有距离感,这种事情,他自己不开口提,连具体时间安排也没说,自然没人主动替他想着。
“我自己也行,就是费时间了点。”解释了这一句,他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话又说得磕磕绊绊起来:“啊,我自己就行……不用……”
杜长闻没看他也没理他。
夏镜只好眼睁睁看着他帮自己处理好了剩馀的数据。
“对不起。下次我还是请人来帮忙。”
杜长闻松开鼠标,侧身面向夏镜:“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人不是一定要合群,只是有些事情可能就只能靠自己了。”说到这里他露出一点笑意:“当然这个结果也不一定是坏的,至少我帮你处理这个,比他们还是快一点。”
夏镜觉得窗外纷乱的树叶声好像大了起来,让他脑中也纷乱作响。
这栋楼太老了,实验室翻修过还好,小屋一直没动过,到如今散发出某种老建筑特有的清冽气味。屋里光线昏暗,台式机的屏幕还亮着,发出淡淡的光。这样静而冷的夜晚里,夏镜再如何坚定地想要抽离,还是不可避免地重拾了当初那些不能言明的心情。
他就也轻笑出声:“嗯。谢谢。”
杜长闻看着他又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有什么困难吗?”
“哪有什么困难。”
“我在问你。”
夏镜看着杜长闻的眼睛笑了笑:“真没有,嗯,当然是有一些忙,也有一些要解决的事,不过都没什么。”
他原本站在杜长闻身边,说到这里顿了下,忽然扭头找到一只木凳,拖至杜长闻面前,他坐下来,双手交叉放在腿前,微微向前探身,是一个有点亲密的姿态。
“我知道……”他抿了抿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希望在最后这一年里,多积攒一些回忆。只是这样而已。”
他这样不遮掩不避讳,反倒让杜长闻目光焉地一闪,好像让人撞破了什么隐私,又或者道破了什么秘密。尽管感到不安的人好像并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