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鞋边也染上了不少黑泥。他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强迫自己忽略想当场锤死李子文的想法。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你们快看,那个人...好眼熟啊。”
美院那群学生忽然停住爬台阶的脚步,扎在原地窃窃私语。
“卧槽!好像是季璃!”
“....他怎么在这??”
“.....”
妈的还走不走。任川把行李箱往石阶上重重一放,正想让这群人不走就别挡路,一擡头,恰巧与一道目光撞上。
清清冷冷的。
台阶尽头是古庙,庙前有几颗树木粗大的大榕树。一片绿意中,有一抹白色立在最前方,是个身形清瘦的男子,苍白而精致的面孔,黑发散落在肩头,随风扬起,美得不像人。
鸟声啾啾,古庙里远远传来缓慢的钟声,声闷而沈,一下又一下,像撞击在任川的心口上。
直到那道目光移开,才惊觉,他刚刚差点忘了呼吸。
庙门被打开,走出个身穿素衣的胖和尚,跟男子攀谈几句后,那人点点头,便进了庙。
男子走后,胖和尚又过来冲他们招招手:“各位施主快些上来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急吼吼地往上爬。
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对话声,话题中心是叫什么季离,话里有惊讶,伴着嗤声,和不太礼貌的怪笑声。
具体说什么,任川走在最后,也没听清。
只觉得这群人真他妈吵,屁话真多。
这台阶怎么这么多泥巴,草!
等他们进庙,气氛陡然庄严清净,这些人才渐渐歇了话头,然后围到胖和尚身边问东问西,连李子文都拽着冉言追了过去,生怕漏掉什么关键信息。
任川懒懒散散的走着,一双长腿以龟速前进。
不为别的,下过雨,地上有积水。
虽然鞋子和裤腿已经脏到绝望,但任川还是没有摆烂,压着步子,绕过每一滩脏水。
不知不觉,他已经与队伍落下了一小段距离。
他也不急,推着行李箱,慢悠悠地打量着周围的建筑,目光掠过巍峨的古刹,在身穿褐衣的僧人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转角处,一抹白身上。
那个叫季离的人站在一排房子前,每个房子的门上挂着块木牌,写着数字,任川定睛看了一秒,又把视线挪到那人身上。
暮色渐渐落下,吞噬光亮,也好像吞噬了他眼神里的光,他望着前方,目光空空洞洞的。
任川没见过这种....
怎么形容。
作为极端偏科高考语文刚及格的词穷选手。
他想了很久,脑子里才冒出个词,叫暗淡。
是的,浑身气质又暗又冷淡。
任川觉得自己找了个绝佳的形容词,翘了翘嘴角,心想不亏是我。
“——川儿!你在干嘛?快点儿啊!”前面传来李子文压低嗓子的呼喊声。
声音划破寂静,也让任川意识到,他刚刚居然盯着一个大男人看了半天。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偏头时,那人忽然看了过来。
任川怔在原地,莫名有点心虚,他速度极快地举起手,打招呼,“hi。”
说完这句hi,他心里快裂开了。
心想又他妈不认识,hi个屁啊hi。
就在他以为那人会用有病的眼神看自己时,他却只是点点头,声音不大不小地回了句:“你好。”说完转过身推门进屋。
此时有乌鸦掠过枝头,呜嘎呜嘎地叫着。
但那声似清泉的你好盖过了许多杂声,盖过了呜嘎呜嘎的叫声,顺着风,钻到他的耳朵里。
任川摸摸耳朵,在转身之际,又回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
......
等他走到集合所在的禅房里,所有人已经都办好了入住手续,手里抱着一堆灰色的布料,像四件套和衣服。
李子文和冉言站在角落,一见到他,连忙招手。
“在干嘛?”他走过去,从兜里掏出湿巾擦手。
李子文说:“你怎么慢吞吞的。刚办完手续,现在在分房,别的都分完了,男生这边多了个人,小师父问愿不愿意去住那个有人住的双人房,但那个人不是禅修班的。”
说着,美院那群男生蹦出一道陡然拔高音量的男声,一个比李子文还高还壮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