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脸平静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任川摁着突突狂跳的眉心,冲他擡擡手:“没事,你继续,找吧找吧。”
他感觉季璃这人怕是或多或少有点大病,叹了口气,耷着眼看他继续掏。
直到季璃掏出几幅画,画风诡异,色调阴暗沈郁,有两幅是由扭曲的线条组成,时而凌厉,时而混乱模糊,断断续续地组成轮廓,一副像是蜷起来的人物,另一幅像是人抱头低头的姿势。
剩下的都是大海油画,颜色几近黑暗,像那种暴风雨前要吞噬万物的大海,传递着压抑丶恐怖和窒息的气息。
任川不懂画画,但他直觉执笔人画作时的状态不太好。
他挪了几步,走到画布前,在每张纸的右下角看到两个小小的标记,jl。
....jl。
他默念了一遍,突然猛地擡起头来,看向季璃。
“找到了!”季璃却是一脸欣喜地转过头来,手里高举着一个透明的窄口花瓶。
“哦,好。”任川探究的目光挪到花瓶壁上,瓶身全是灰,瓶底还沾着不知名的黄色灰迹,他的表情瞬间扭曲起来:“你先拿去洗干净再说。”
被嫌弃的太明显,季璃努努嘴,忍着翻白眼的冲动爬起来,还没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听到任川喊了一声:“把你自己也洗洗,洗个澡也行。”
“......”
死洁癖。
等季璃把花瓶和自己都洗干净回来,任川已经靠着床头在弄电脑了,地上的那摊东西还原封不动地散在那,他松口气,把花瓶递给任川,他又盘腿坐到床边,把东西一一拾起来,准备重新塞回床下。
也不整理,怎么拿出来的,就怎么塞回去。
“..不是,你留着这些东西干嘛?”任川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他指着地上的核桃:“这几个核桃,大哥,皮都黑了!”
季璃默默把核桃抓起来,唇瓣抿得笔直,他垂着头小声拒绝:“不扔。”
任川抓抓后脑勺,费解道:“为什么非得留着?”
“这是我第一次亲自摘得核桃,我不想扔。”
任川有点气笑了,他干脆把电脑关起来,指着矮玻璃杯:“这个杯子呢?”
“是之前的义工送我的礼物。”
“这些书?”
“也是礼物。”
任川的手指一顿,往角落指去:“那这些画呢?”
季璃的目光也落在画纸上,扭曲的线条像在对他张牙舞爪,他沈默了一会,说:“是我刚来清泉寺画的。”
任川忽然对季璃这个人产生了点好奇,从前只觉得他的性格别扭。
可都说文字和画作是最直接传达人心情和状态的媒介。
那么,初来清泉寺的季璃是以什么样的糟糕状态才能画出这么压抑的画。
任川不是憋着藏着的性子,习惯有问题就问,有话就直说。
“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来这当义工吗?”
季璃捏着核桃,坚硬的壳壁在掌心里压出印子,久久不散,像过去生活留下的印迹,他叹了口气,不想对任川这个新上任的朋友有所隐瞒:“因为我当时不知道该去哪了。”
“我在学校遇上了些事,闹得不太好看,然后我就休学了。休学之后我不知道该去哪。”
“怎么不回家?”
季璃抠了下手指,低垂的脸看不清表情,他把眼镜摘下来,擡臂压在眼眶上:“没家,我没有家。”
任川顿住,季璃安静下来,他也跟着陷入沈默。
季璃很长时间都没说话,手臂在眼眶上遮了很久,久到任川以为他不会再说下去了,他突然动了动,又跟软了骨头似的,半瘫在床边,头挨着床单,嘴还砸吧了几下,问:“有烟么?想抽点。”
任川摇头:“没有,我不抽烟。”
他见不得季璃这幅晦暗的死样子,总觉得在这种时候不满足他的需求像犯了天大的罪过一样,他想了想,换了个低端的满足法子:“有糖,你要么?”
见季璃点头,任川大步走到行李箱边,翻出糖,桃子味的,顺手还倒了两杯温水。
季璃接过的糖和水杯,有朋友的二字头衔后,所有善意接受起来似乎都心安理得了些,他喝了口水,温温的,很舒服。
他把糖纸拨开,扔到嘴里。
糖很快在口腔里润出甜意,散发出浓浓的桃子香,他扯起嘴角,有点惊奇:“桃子味好浓,好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