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他就没看到季璃的人影，而且以季璃的性格，这会早就跟他发了不少微信了，鸡毛蒜皮的事能说上一堆。

但平时嗡得比蚊子还欢的手机这会跟死了一样。

毫无动静。

任川那点从昨晚蓄积起来的躁意像野火，火势越发凶猛，有毁灭后山的架势。

他深吸了口气，想压下心底的焦躁。

“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冉言平静如水的声音，任川顿了一下，擡眼看他，从小到大，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冉言总是最冷静理智的人，也是最早熟的人，在他和李子文还在沈迷于弱智游戏的时候，他已经捧着本《人间失格》在看了。

很多时候，冉言能开导到他，能给出更有建设的意见。

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向他吐露近日的烦恼。

“卧槽！”前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两人循着声音往后看去，看见李子文夏晴和吕佳悦三个人对着手机屏一脸惊讶，李子文一脸激动地招手：“卧槽卧槽，川，冉言，你们快过来！”

“怎么了？”任川问。

李子文将手机屏直接怼到他眼前，硕大的黑字标题占据视线——深扒前艺术系系草季璃。

[季璃是什么样的人我就不多说了，懂得都懂，感兴趣的可以去搜搜热帖。]

[今天主要想跟大家分享一下这位前系草近日动态。]

文字下面贴着几张图，拍得角度很猥琐，图片模糊，拍摄的内容全是拍得季璃和师父们在一起的画面。

单这样看其实没什么，主要他还附着一张新闻图，上面写着w市某男子因在寺院里进行同性恋性行为被驱逐出寺院。

暗示意味十足。

帖子发完果然引来一堆跟帖。

【我靠！妙啊！】

【告诉我干嘛，赶紧去告诉方丈们啊，看热闹.jpg】

【震撼，简直是连夜爬上崆峒山的程度！】

…….

乱七八糟的话语充斥着任川的眼球，他咬着牙关，声音泛着冷意：“谁发的？能删吗？”

“不行，要管理员权限，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跟季璃学长有关的老帖子一夜之间全被顶起来了。”

夏晴没事就爱逛校论坛灌水，今天一打开论坛首页，满屏的季璃二字吓得她差点手抖，仔细一看，除了首页热帖是最新的，其馀的都是好久之前的老帖子，无一例外，几乎都是黑帖。

“肯定是王睿知那个傻逼。”吕佳悦气急了，抖着手跟王睿知打电话，可根本没人接。

-

后厨。

季璃一早就跟丢了魂的野鬼一样，有气无力地飘到后厨，说是帮忙，切个菜把土豆丝切得比手指还粗，揉个面粉差点弄成爆炸现场，慈风师父实在看不过眼了，忙阻止他：“小季你要不回去歇会？”

回去？

回房间吗？

可是会碰到任川。

以往这个光提起都能让季璃开心的名字，此刻却让他无限怅然，以及低落。

季璃只是突然意识到，这场感情里，好像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而任川，只是一个被迫出演的角色。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如果任川拒绝他怎么办，就像昨晚，如果他吐露了那些难堪的过往，任川因此嫌弃他怎么办，各种更加覆杂的情绪盘踞于心间，堵得不行。

季璃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戴了个罩子，一个自以为任川也对他有感觉的罩子，然后把脑子闷在罩子里，没头没尾地横冲直撞。

而且就算现在对他有感觉又怎么样呢。

分离越来越近，以后呢，他还能靠着这点虚无缥缈的感觉拽住任川吗？

“好。”季璃点点头，心情一落再落，直至彻底跌到谷底，爬不起来了。

不想再给慈风师父添麻烦，他摘下手套：“对不起，我想去外面透会气。”

-

没走多远，季璃的手机响起来，是个未署名的陌生号码，他楞了楞，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沈默着，只有浅浅的呼吸声从听筒里传过来，过了好一会，季璃还以为对方打错电话，准备挂电话。

“小璃，那朵百合花开了。”

一听到这声音，季璃手一抖直接摁挂断，以最快地速度把这个电话关进黑名单。他整个人像是被火点燃的炮仗，手止不住地抖，他走到墙边，来回踱步，毛躁，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