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进萧韶临的意识,重覆着一个景象,一把鲜血淋漓的剑,刺穿了祁宸宿的身体,黑色的长衫下,是一道又一道恐怖的伤痕,而在他的周围是鲜血淋漓的母亲身首异处的父亲以及遍地骸骨兵器,那条熟悉的天河也变成了血红色,狼烟四起。萧韶临的眼睛缩成一点,瞳孔颤抖着,脸色也变得白了些。
指尖突然变得冰凉,萧韶临的眼睛变回了原样,意识也清醒了,刚才的虚影不过是臆想而已。晶莹的雪花落在指尖,却没有像那片嫩叶一样被染成黑色。明明是烈日当头,本该炎热的气温却变得刺骨,虽然奇泽府位于海拔极高的不净峰上,但整片山峰却是被两位妖神的结界所包裹的,因此四季皆如峰下一般。回廊上挂起了冰棱,回廊外的树植上结了一层剔透的冰,连经过回廊下的流景也被封住,向前,是更加寒冷的气息,但这寒气比起瀛泽和萧韶临还是小巫见大巫。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您是妖神,不能救救他吗。”
白异铭跪在地上,楼阁内星辰般的微光散去,瀛泽坐在他的前方,轻摇折扇,双目微垂。
“这就是你们的命格,我破格告诉你,已经是对你们很宽容了,白异铭,你自己明白,而且你支付不了剩下的代价。”
白色的长衫轻扬了一下袖口,寒气和霜雪在一瞬间散尽。瀛泽收起折扇,走上前将白异铭拉了起来,楼阁的内的昏暗色泽也褪尽了,木质阁楼的本色显露在眼前。
“你自己好好想想。”
瀛泽转身离去,微光穿过门上的镂空,照射在白异铭身上,冰冷的面孔透出了阵阵悲伤,脑子里回想着刚才瀛泽说的话。
“你觉得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主动,除了我,顾羲和伏翼也算到了,并且暗示了颜停,颜停自己也有感觉,所以他主动。”
瀛泽的身影走出了通灵阁,门外守着的夜寒川和时凌,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看着跪在地上,脸色很不好的白异铭,两人捏了一把汗。
“灵师,瀛泽,怎么说。”
白异铭面色低沈,缓缓开口。
“那是真的灵师渡,用那一半可以找到另一半,上面没有做任何手脚,即使只有一半也可以使用。”
听到这,时凌长呼了一口气,原本他和夜寒川还在想灵师渡会不会有什么异样,现在听见了这话,总算是放了心,不过白异铭这张脸的脸色也着实让人有些担心。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是这个脸色。”
白异铭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他早就知道颜停有事瞒着他,瞒着所有的人,白异铭只是冷漠,只是不懂表达,而不是察觉不到,他明白颜停不想让人为他担心的心情,可是,自己是他的alpha,既然已经被标记,那就是要共度一生的人,可连自己也被瞒得死死的,这让他很不舒服。或许自己一直都没看清颜停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柔弱惹人喜爱的样子或许只是他的保护色,又或者只是欺骗人的外皮。
“没事,走吧。”
白色的身影走过时凌的身边,冰冷的气息竟让时凌有些发抖。白异铭离开了通灵阁,走过的地方都凝上了一层薄冰,也不知道是他的寒气,还是眼里咽下的眼泪。
回廊处,白异铭与萧韶临撞了个正着,萧韶临原本苦着的脸露出了些许笑意,尽管在他的心里,对于人是厌恶的,但他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
“怎么满脸愁容,是没得到答案吗。”
时凌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夜寒川也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双眼中流出了担心的神色,这时,白异铭张了口。
“得到了,不过,答案……”
萧韶临温柔地笑了笑,手臂微扬,本想摸摸白异铭的头给予抚慰,却碍于两人的身高差,只好拍了拍他的肩。
“天不遂人愿,师父给的答案是不会变的,无论问的是什么,总有需要珍惜的东西。”
冰冷的手从白异铭的肩头滑落,萧韶临攥了一下拳,掩饰着自己指尖微微泛黑的样子,随后向着他本来要去的方向离开。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站在通灵阁的最高处,从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奇泽府,纵横交错的回廊,如画般的流觞庭院跃然在眼前。
“小泽泽,那小子问的什么。”
“灵师渡,不过我看他心事重重破例送了他一个解答的机会,他和他的另一半这命数真是……哎……”
“说起命数,你这小徒弟。”
“我明白,我们的徒弟最近可都有一次劫难,这孩子,还以为可以瞒住我,长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