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将钱递给他。见他收了钱,她忙不叠要走,又被他叫住。
“慢着。”
“怎么了?”
他走向她,不紧不慢。眼睛盯着她,很有压迫感。她没来由紧张了下。这道目光很不善,强势丶专注丶紧迫盯人,要压倒性赢过你。
他站定在她面前,将几个硬币放在桌上:“还有找零啊,小姐。”
“……”
程意城很少对自己如此无语。
但更令她无语的,是卫朝枫。
他顺势评价:“你这种丢三忘四的样子,做研究员行不行啊?”
程意城楞住。
原来,他看见她挂在胸前的工作证。她扯下工作证,脸色红了又白。
“随便质疑一个人的工作能力,你认为这礼貌吗?”
不待他回答,她转身就走。
卫朝枫看了一会儿她生气离开的背影,然后弯腰,施施然捡起地上的卡片。
肖原定睛一看:“是刚才那位小姐的工作证掉了!”
卫朝枫拿着工作证,前后看了一遍,眼神定格在证件照上。一张四方小照片,她微微笑着,他看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又想起她方才生气的模样,脸红的样子很可爱。她是一个连生气都会令他觉得善良的人。
他将工作证拿在手里把玩,嘴贱地评价:“所以我才说,她这个样子行不行啊?”
程意城气坏,一路小跑至公交车站。
——“你行不行啊?”
无心之言,意外伤人。
她做研究员已三年,经手的项目不算少,也做过几个十分漂亮的大项目,但在公司依然寂寂无名。原因很简单,每当需要人埋头苦干,她就是那个人;每当论功行赏,她就没份了,有时还会被替换掉,有功之臣的名单上总不见她的名字。
职场,从不是一个讲公平的地方。这里有比“公平”更为讲究的东西,比如背景丶关系丶权利丶斗争。
卫朝枫说得对,她“不行”。凭她的能力,自保尚且岌岌可危,更遑论披荆斩棘向上爬。这些年,程意城不是不困扰的。尔虞我诈,是否是一个人迈向社会必学的一课?这一课本身难道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她茫然四顾,没有答案。
连公交车都和她作对,迟迟不见来。
程意城擡腕看表。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嘈杂。
她循声望去。殊不知,此后人生,从此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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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口,六个男人团团围住卫朝枫。
后者看一眼,问:“干什么?”
六人中的老大站了出来。
老大一脸横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一下一下地甩。卫朝枫无动于衷,等着继续。
老大上下打量他,语气不善:“新开店的小老板是吧?你哪儿的啊?刚来东区混吧?”
卫朝枫听了,兴致缺缺。一句话没有,举步欲走。
老大怒了:“年纪不大,架子挺大,连我们东区的规矩都不懂。你卖你的麻辣烫,我卖我的面,本来可以相安无事。但你偏偏不肯,把我的生意都抢走。现在我的面馆开不下去了,你是不是要给我个说法啊?”
卫朝枫冷淡至极:“这点小生意都做不过我,还有脸来找我要说法?”
狂妄至极,老大都怔住。
卫朝枫不止冷淡,更嚣张:“你应该找我要的不是说法,而是开店的本事。这点本事要学好,不难。你态度好一点,有诚意一点,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教你。”
老大气急败坏,怒吼:“兄弟们,给我揍他!”
“卫朝枫?”
声音突兀,打断了在场所有人。
七八个人齐齐回头,程意城当场后悔。
——她没事喊什么卫朝枫啊?!
老大做生意不行,打群架倒是灵活的。他箭步上前,挟持程意城,将木棍抵在她后脑,好整以暇地威胁:“没想到啊,卫朝枫,你还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你女朋友这张脸这么干净,你舍不得让她破相吧?”
程意城懵了。
卫朝枫定睛望向她。
这一眼,当真是覆杂。
他擡手揉脖子,语气很惆怅:“小姐,你谁啊?”
程意城傻了,老大也傻了。
卫朝枫半点“男朋友”的自觉都没有,活脱脱一个无辜路人:“小姐,没事别装熟好吗?”
程意城深呼吸,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