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
种子卡滞在导种管上了。
莫惜用手帕擦干净导种管,逆着导种管连吹三口气,随后发力猛击耧架。
种块扑簌簌落下。
她回手再握住把耧。
蚁爬过虎口的触感——对了。
户部尚书在这一排摆上杨树枝。
却被赶来的小云母亲拦住。
“大人。”来人却支支吾吾,偷眼瞟着那边埋头苦干的林四。
“何事?”
莫惜也看向林四,但没看出那位兢兢业业有什么问题。
“您远在京都可能不知。种子卡滞之处补种之人,需空首埋种,口颂‘地母祝词’”。
小云母亲神色认真。
莫惜垂眸,她倒是只顾得三牲忌犁,忘记问燕北乡镇春耕还有何其他习俗。
只是,这地母她倒是在胶州一带听过,没想到在燕北也有信奉地母之人。
但是这位林先生看起来不会是敬鬼神的模样——或者换句话说,他本就算是大雍的神。
户部尚书点手唤林四。
林四扔下麻袋,笑意盈盈迈大步走过来,还没等到近前,声音便先传了过来。
“想我了?”
莫惜嘴角一抽。
“燕北有传统,补种需叩首颂词。你……可信鬼神?”
林四站定,眼神似有落寞。
“以前不信,现在信了,”说着,他眼中落寞消散,又笑着说些莫惜从未听过的词,“毕竟我可是辩证唯物主义者。”
莫惜倒是习惯了。
只是小云母亲看起来依旧茫然。
“什么主义?”
“主要是辩证。”
林四小声接上这句话:“毕竟都穿越了,没法不唯心。”
莫惜倒是听见这句小声嘟囔。
但依旧没听懂,所幸随他去了。
“所以你行吗?”
林四擡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莫惜一眼:“我当然行。”
户部尚书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干脆,一时倒也想看看这位是怎么给别人磕头的。
“拜天拜地有何不可。”
林四问小云母亲要了祝词。
林四当场照做,白衣伏地。
莫惜来时本还头疼过这位——下地干活偏要穿一身白衣。
此时还真觉得真是:要讲俏一身孝。
一拜一叩:“玄壤开窍,借地母三分气。”
白衣铺在地上,一抔黄土洒向东北。
二拜二叩:“金甲破壳,引东君一缕光。”
桑木片顺着土上留下的犁痕划过。
三拜三叩:“白根穿石,汲黄泉九丈水。”
新鲜井水顺着指尖弹进种坑。
四拜四叩:“青苗冲天,承勾芒百重脉。”
三根草茎交叉覆在土面之上。
五拜五叩:“朱穗垂恩,还后土万颗粟。”
林四额头重重磕在土上。
小云母亲长处一口气,回去继续覆土。
莫惜看着白衣青年站起身,倒生出一种恍惚感。
前世这人,决计不会出这么“高风亮节”的颜色。
没有意外后,莫惜播种速度快上许多,不足一时辰,剩下的地也都结束。
莫惜刚要坐在耧车上休息一阵,准备安排午后安置驱鸟装置,侧耳便听到远处马蹄声响。
夹杂着熟悉的“大人”“公子”呼声。
待到马车近前。
莫惜才看见早该回来的金剑银剑,从两辆马车上下来给莫惜和林四行礼。
户部尚书越过他们看向马车,适才马车颠簸是,她隐约听到里面叮铃声响,如鸣佩环。
只是,她总觉着这两辆马车也眼熟得很。
银剑见她竟然忍住不问——他先忍不住了。
“大人,这可是林公子特意加工采买的琉璃。”
莫惜挑眉,这次着实吃惊不小。
她偏头看向林四。
林四背着沾满泥土的“白衣”,故作深沈。
莫惜被钓起来的好奇和好感瞬间沈下去,变成无语。
金剑见状连忙咳嗽两声,偷摸对着林四指了指莫惜。
林四睁大眼睛,看着已经迈开步子准备离开的莫惜,忙伸手拽住莫惜的衣袖。
“送你的。”
莫惜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