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北境阴山大地的另一头,巫咸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镇北侯有七分相似的面容。
他端坐王帐内,周围是北戎部落诸将对他毕恭毕敬。
帐外菌丝在夜色里如火焰舞动,照得半边天空血红。
巫咸看着那金狼符的裂痕,幽幽叹了口气:
“沈易……竟自断心脉,逼得母株被摧毁一大半。
不过,他还是我的儿子,总有法子唤他归来。”
就在此刻,帐门帘被人掀开,镇北侯手提滴血长剑闯入,戾气滔天:
“二弟,好久不见。当年你为夺世子位,就将襁褓中的易儿炼成药人,你可想过今日会被亲儿子反噬?”
巫咸闻言神色复杂:
“哈哈,哥哥啊,你何苦多问?当初你也不清白,咱们的家国恩怨本就是一滩血海。
易儿自出生便注定成血灵芝之引,不用怪我。”他抚腕间的银铃,发出轻巧脆响。
帐外那些被菌丝复活的“活尸”同时扭头,脖颈响起咔嚓异声,向镇北侯逼近。
巫咸嘴角扯开嘲弄笑容:
“你可知,为何柳家丫头能活到现在?她娘乃顾家圣女,命运注定护持那丫头不死……”
说罢抖出半块残玉,上面可见“顾氏圣女”字样。
镇北侯神色愈发冷厉,径直抬剑:
“胡言乱语……今日我先灭你,再管那菌丝海!”
两兄弟就在王帐内剑拔弩张,活尸与北戎死士在外围狞笑,云翻雾涌,血腥味弥漫。
仿佛本该承袭王位的兄弟二人,却走上分道末路,在此上演宿命对决。
与此同时,顾清绮成功从冰窟逃出,因担心母株复活难除,决定前往雪山之巅的古老祭坛——
相传乃南诏远古之时以圣女血脉封印九百怨魂的源头所在。
如果能在此处重启封印,也许能抑制菌灾扩散。
她一路攀爬暴风雪,历尽艰难终于抵达祭坛遗址。
祭坛由巨大冰雕神像环绕,中央凹坑存放着骨灰坛与古典籍。
顾清绮扶着一尊冰雕喘息,心中暗暗思索:
自己体内也是顾氏圣女血脉,若要封印那九百童尸怨魂,势必要献出己身。
为了不再牺牲更多人,她似下了觉悟。
她正拔出骨刀,欲将之刺向自己心口,以圣女献祭之法开启结界,就在此时——
沈易的菌丝骤然从地底爬升,死死缠住骨刀!
“你要用自己献祭?开什么玩笑……”
沈易声音从后方传来,显然是强行赶到。
可当顾清绮回头,对上他的眼神:那瞳孔里已有半数变为竖瞳,带着母株的凌厉气息。
“沈易,你……”她震撼万分:“你被母株吞噬了神智?”
沈易脸现挣扎,却又透着魔气。
他死死握住骨刀,却目光闪烁:
“不能让你再死……够了,牺牲太多……”
话虽如此,却看得出他自己也岌岌可危,背后菌丝蠢蠢欲动。
就在顾清绮试图唤回他理智之刻,柳如絮突然现身。
她喘息不止,腕上同样缠满几条残余菌丝,将她拖向冰崖深处。
她猛力挣脱缠绕,淋漓鲜血自裂口喷出,却还吼道:
“别让他陷得更深!母株想借他意志操控我们!”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地面再度崩裂出一道深缝,无数腐尸与菌丝冲天而起,幻化出完整的南诏星图。
沈易瞳孔陡变狭长,喉中吐出古老咒音,似是巫咸在他体内残存的意识。
顾清绮眼看事情糟糕,大喊:
“快走!”试图把沈、柳二人推出危险圈,但沈易忽然一声怒吼,将她们一起推下悬崖,自己留在祭坛中心……
“他的神识已被母株吞噬!”
顾清绮与柳如絮在掉落瞬间只来得及对视,心里都痛苦:
沈易选择自己留在那翻腾菌海之中?
柳如絮在一番颠簸后苏醒,却发现自己竟趴在沈易背上,正走在荒凉的阴山古道。
周围一片肃杀,积雪漫天。
沈易的皮肤呈现惊人的龟裂状态,金色菌丝若根根针刺穿透肉体,沿周身蜿蜒。
可他依旧背着她,踉跄前进。
“放……放我下来……”柳如絮勉力出声,察觉他伤得极重,再负重行走无异加速死期。
她摸到袖中暗藏的冰锥:“你若还要走,我就……”
沈易却没有应答,继续木然向前。
直到前方出现一株枯树,树干上吊着一具风干尸体——是顾清绮的侍女阿萝!
她颅盖被掀开,脑腔里长满晶莹冰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