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他竟然可以让自己露出难过的表情。
他还以为自己早就失去了这个功能。
盛罗缩了缩脖子,好像终于感觉到了冷,她回过头,看见陆序正在楼梯顶端站着。
别人都急匆匆来来去去,只有他们两个人好像是静止的。
学校的电压有些不稳,头上的灯暗了下去。
盛罗一步迈了两阶台阶,“噌噌噌”地就到了陆序的面前。
“陆香香你来拿你的围巾?”
“不是。”
看着盛罗一步步靠近,陆序移开了视线。
“我是想说,我爷爷性格有点孤僻,在交流的能力上有些欠缺,如果他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
陆序也想明白了,他爷爷想画的女孩儿就是盛罗。
爷爷说盛罗身上的色彩和别人不一样,这种话听起来很有趣,却不是什么好话,愤怒出诗人,画家也一样,能够被画家看重的肖像画模特除了脸部骨骼特征适合入画之外,往往也是在画家的眼中具备着和别人不同的特质。
他爷爷最擅长的就是将那些特质挖掘出来,用色彩展示在纸面上。
听见他这么说,盛罗抬眼看了看他,又把眼睛垂了下去:
“你爷爷说了啥关你啥事儿?我姥爷还天天夸你好看呢,那跟我也没关系啊。”
陆序:……
堂堂陆校草的耳朵像是被人掐了一下那样地红了。
他后退了一步:“哦。”
盛罗看着他的脸:“你哦什么?”
“没有。”
陆序闭上了嘴。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人追捧的外形不能吸引盛罗,但是听到“好看”这两个字真的让他忍不住心跳加速。
盛罗却又抬起眼睛看他。
她有点儿犹豫,陆香香好像心情还不错,最难过的时候大概已经过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沉默却并不尴尬。
陆序甚至有点享受这一刻,他的目光可以一点点地描摹着盛罗的影子。
哪怕是一根发丝也好,一缕呼吸也好。
在这样的静默里,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欢呼:
“打起来了!高一和高一在操场上打起来了!高也出来参战了!”
身为学生会主席的陆序连忙就要跑下楼,被盛罗一把抓住了。
“你不穿个外套?”
光穿着羊毛衫和校服出去那不是去劝架,那是去做行为艺术,名字叫“如何将自己速冻”。
可陆序根本顾不上,最近很多老师去教育局培训上课,学习下学期新的教改方案和新的高考动向,天上又下着大雪,值班的老师本来就少,如果出了事连能阻拦的人都没有。
盛罗却不慌不忙:“别急呀,要真是打架肯定有人来叫我。”
她抓着陆序走进自己班教室站在教室窗前透过树杈的空隙看向窗外。
亮着灯的操场上一片沸反盈天的热闹景象。
所有人打成了一团。
以打雪仗的方式。
盛罗乐了:“你看,没事儿。”
她站在窗边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
“盛狮子!下来!领着咱们去把高的干了!”
“盛狮子!快下来,高一高结盟了!”
“盛狮子!”
“盛狮子!”
一开始只有两个人呼喊她。
很快,叫盛罗的人越来越多。
穿着像球似的站在被灯光照亮的雪地里,仰头呼唤着盛狮子下来和他们一起玩雪。
有男生,也有女生。
陆序一眼看过去,能认出的寥寥无几。
可他们都认识盛罗。
“我不去!”盛罗正要拒绝,突然被人用羽绒服给裹住了。
“走走走!咱们一块儿下去!”
有人给她拿了羽绒服,有人不知道从哪给她弄了副劳保手套就要给她套上。
盛罗吓了一跳:“咋啊这是?强行送人上战场?”
“去吧去吧!你去打雪仗不比你在窗边吹风有意思?”尹韶雪把自己粉色的棉耳套也给了她。
最后,盛罗仿佛替父出征的花木兰一样带着不知道怎么凑出来的一身装备给送到了楼下。
掀开棉帘子,盛罗看着漫天飞雪,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雪片真的好大呀,又轻又薄,绵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