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本来以为要拉他去刑场了,没想到片刻之后,有仆人赶来,在亲兵耳边低语几句。
那亲兵听完,看看徐灏,拉着他就走,又给他送回了那个小院。
徐灏莫名其妙,又不好问,硬就硬到底,干脆什么也不问,开门进屋。
孟谷见他活着回来了,顿时大喜过望,扶着他坐下,规规矩矩的跪下,满脸诚恳的说:“大官人,小人自幼没有了爹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混迹于勾栏瓦舍,市井之中,没人教过我礼义廉耻,如今跟着大官人才几天功夫,小人......”说到这里,抹了抹眼泪。
接着说道:“大官人言行,好比瓦子里讲古说的苏武,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大官人在上,请受小人一拜”
说完一个头磕了下去。
徐灏哭笑不得,扶起他道:“你跪我干嘛,说不定一会我就要被拉去刑场,咔擦一刀,一了百了”
孟谷双手乱挥,急道:“说不得说不得,大官人定当公侯万代”
徐灏不语,看向了窗外,那里日光正浓,却怎么也照不进他的心里。
前面萧思温的书房之中,萧思温正在指挥着几个书吏抄写徐灏的诗和信,三首诗、一封信。
那诗也就罢了,就是那信,抄写中连换三人,个个抄到一半泣不成声。
萧绰绰坐在父亲怀里,十分不解,仰着头问父亲:“为什么他们也哭”
萧思温搂紧了女儿,用下巴在女儿娇嫩的小脸上蹭了蹭:“他们被耶耶打屁股了”
“耶耶为什么要打他们屁股?”
“因为他们不听耶耶的话,绰绰听话吗?”
“绰绰听话,耶耶,那个人什么时候做我师父?”
萧思温笑了笑,抬头看着窗外的日光,悠悠的说:“快了,快了”
回头看见一个亲兵在门口探头探脑,忽然大怒起来:“都怪尔等,胡乱杀人,如此人才,却不为我所用”
他忽然发怒,亲兵和书吏俱都吓得瑟瑟发抖,跪下来磕头。
看见他们这唯唯诺诺的模样,再和徐灏对比,萧思温更怒:“滚,都给我滚”
几个人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萧思温喊道:“回来,什么事?”
亲兵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送上来:“东京有信来......”
这天晚上,孟谷睡得提心吊胆,生怕半夜有兵闯将进来,把他二人拉去砍头。
徐灏倒是放下心胸,睡得鼾声不停,痛快淋漓。
第二日一早,两人刚刚醒来,小院门一开,一个小小的女童,在几个仆妇的跟随下走了进来。
这女童扎着双丫髻,身穿红色长袍,挂着长命锁,外面罩了小小的一件貂皮大氅,可可爱爱的。
在徐灏和孟谷呆滞的目光中,一直走到他身前,抬着头,清脆的童音回荡在院子里:“你叫徐灏?”
徐灏可以和契丹兵将官吏们硬气,但是从小受到的现代教育,却不能让他和一个天真的孩子冷漠。
蹲下身子,把视线和那孩子平齐,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我见过你,这个给你”那孩子伸出手来,手里捏着一块点心,也不知道捏了多久,已经被捏得变形,上面满是汗液。
一阵糕点的清香传来,倒是让徐灏精神一震,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能告诉我吗?”
“我叫萧燕,小名绰绰”
萧绰绰还在举着那块点心:“这个给你”
长达一个多月的旅途中,徐灏见惯了生死和悲伤,这时这个天真的孩子,让他精神上得到了难得的舒缓,不忍拒绝一个孩子的好意,微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顺手给了孟谷。
萧绰绰拍着手跳,笑道:“你吃了我的东西,那就叫我读书认字吧”
徐灏一愣,有些明白了,这一定是萧思温的家人,不由得语气冷了几分,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孩子是无辜的,犯不着和一个孩子撒气。
“为何要我教你?”
“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萧绰绰说着说着,忽然两条小胳膊环上来,伏在徐灏耳边说:“偷偷告诉你,昨天耶耶看了你写的字,都哭了”
小小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奶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徐灏就算心再硬,也不忍心推开。
“是你自已要来的,还是你耶耶让你来的?”徐灏搂着萧绰绰问道。
“是我自已要来的,昨天我在屏风后面看到你了,你不肯教我吗?”萧绰绰水灵灵的眼睛凝视着徐灏。
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