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用填!”
中尉环视四周,目光扫过一张张模糊的面孔。
那些昨天还围在他身边借火点烟的弟兄们,此刻像被按了暂停键的默片演员,动作僵硬得可笑,眼神纷纷撞向别处,仿佛只要不与他对视,就能把自己从这场清算里摘干净。
“……行吧。”中尉的肩膀猛地松弛下来,任由士兵将他的手腕反剪到身后,粗糙的塑料扎带勒进皮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军官当的真失败,战前发的誓言像屁一样散在风里,如今连弟兄们的眼神都抓不住。
远处,装甲运兵车的铁门已经打开,里面传来压抑的啜泣,不知哪个军官正在里面崩溃。
步枪枪管戳在后背,催促中尉往前走,不是自己不想反抗。
半小时前这群士兵还满脸堆笑,枪口斜挎着跟他称兄道弟,“军官单独登记,待遇不一样”,等他卸下配枪放进收缴箱时,枪口就调转了方向。
至于军法处的传闻,早就在溃兵中传得沸沸扬扬。
战时审查本就带着血腥味,更何况是对待编制打崩的溃兵军官。
上面要的不是真相,是能糊在战报上的黑字,审讯的人关起门来有的是办法,让你把没开过的枪、没见过的人,都编成“临阵脱逃的路线图”。
装甲车上“军法处”三个白漆字,像极了老家镇上刽子手的鬼头刀。
刀下有没有冤魂不重要,重要的是刀要见血,才能让看热闹的人哆嗦着喊“青天大老爷”。
朱大常像看猴戏似的望着军官被推进装甲车,可不尽兴的是,连句骂娘声都听不真切,只能看见对方在铁窗后张嘴比划。
“听说军法处审完就枪毙。”左边突然有人低声说。
“审个屁,”邻座的士兵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咱们连指挥都死光了,上哪找逃兵?”
汤向荣凑了过来,用树枝在地上写下四个字:“要不……逃吧?”
朱大常看着四周荷枪实弹的警戒哨,拍了拍汤向荣的后背,用唇语说道:“往哪逃?这战场啊,活人没地儿躲,死人倒有的是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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