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月亮不知躲进哪片云里了,连点光都透不出来。
废墟里的窟窿黑得发稠,像一个个没底的坛子。
他忽然想起出发前少尉拍着地图的样子,手指在这片区域重重敲了敲:“重火力犁过的地方,瓦砾堆里埋的,不光是死人。”
但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不用提防自己人的炮。
真要是往前挪的时候,还得仰着脖子瞅天上有没有导弹往下掉,那才叫活受罪。
说不定前一秒还在骂这破雪没到膝盖,后一秒就被自家炮弹掀上天,连句“操”都来不及骂。
“班长,为啥西城区那边枪声明显比刚才要弱了?”一个上等兵突然凑过来,心里发慌的询问道。
张涵捏着子弹往弹匣里压,“咔嗒”一声卡进一颗:“咱这边没炸了,耳朵清净了,自然听着弱。”
压满最后一颗,他把弹匣往腰后一别:“真要那边没动静了,才该慌。”
说完他暗自撇了撇嘴。
也就只能说这些大白话了,真要扯什么战术术语,准得露馅。
这上等兵是正经现役,自己这点底细,也就骗骗眼下这乱局。
西城区的情况,谁都摸不透,指挥层怕是也两眼一抹黑。
但这一路走得邪乎。
除了刚才那只穿警服的怪物,连个成规模的感染者影子都没撞见。
张涵反倒心里发毛。
这些感染者不对劲,像是被逼到绝路的匪寇,把压箱底的刀枪全亮了出来,连个望风的岗哨都撤了。
这局面,无非两种可能。
要么是西城区那边快顶不住了,压根顾不上他们这支增援的队伍。
谁都清楚,炮击时没特意避开道路和建筑,现在机械化部队挪得比蜗牛还慢。
要么就是故意放空了这片,在更深的地方设了个大陷阱,就等他们傻乎乎往里闯。
可要说西城区能被轻易啃下来,也不太像。
那地方不挨滩沙江,援军不用绕路,坦克装甲车能直接从主干道冲进去,真到了生死关头,后援能像输血似的往里面灌。
说不定是那边的仗快打完了,剩下的残兵正在清犄角旮旯,枪声才一点点低下去。
就像收拾宴席后的残局,杯盘狼藉还在,但大动静总归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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