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托顶心中明白,此刻纵使满心愤懑,破口大骂亦无济于事。
眼见天色渐暮,黄昏已然来临,本欲就地扎营,却发现扎营物资滞留后方,难以运达。
无奈之下,只得令将士们暂且就地休息。
这一夜对清军将士而言,仿若一场噩梦。
上半夜酷热难耐,蚊虫肆虐,嗡嗡之声不绝于耳,众人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困意渐浓之时,昂车关上却传来阵阵鼓声,震耳欲聋。
清军将士们顿时警觉,纷纷持械而起,严阵以待。
然而,关上唯有鼓声轰鸣,久久不见有人现身。
诸将领心中明了,此乃敌军疲兵之计,遂安排将士们轮番休憩。
岂料山区气候多变,下半夜气温骤降,与上半夜的酷热形成鲜明反差。
清军将士们衣衫单薄,在寒冷中瑟瑟发抖,彼此依偎取暖,于煎熬中盼望着黎明的曙光。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太阳缓缓升起,众人方觉熬过了这艰难的一夜。
但此时,全军将士皆面容憔悴,眼眶发黑,仿若熊猫一般,士气低落。
不少兵士疲惫至极,走路时竟也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向前挪动。
哈托顶亦是满脸倦容,却强打起精神,着手布置后续军务。
他沉思片刻后,决定先派遣兵士清理壕沟内的尖刺与荆棘,否则大军尚未逼近关城,便会折损众多人马。
这壕沟中的尖刺极难拔除,双手用力亦难以撼动分毫,兵士们只能先用脚猛踹,使其松动,或干脆将其踹倒在地,再用力拔出。
昂车关守军将此清理壕沟的行动戏称为“拔刺战”。
此行动持续了整整一日,然成果有限,仅清理出约三百步长、可供二十人通行的区域。
兵士们累得手脚发软,加之前夜未眠,疲惫不堪。
故而,当收兵回营之令下达时,一些兵士当即倒地昏睡过去。
哈托顶望着那清理出的狭小区域,心中暗自咒骂关城守将,可这咒骂于战事毫无助益,他心急如焚。
此刻,他已将前方军情禀报给后方赶来的叶臣。
叶臣此时已抵达北门关内,听闻前方战报,顿时怒发冲冠,拔刀猛劈面前案几一角,怒喝道:“令大军连夜赶赴南门关,务必于次日清晨抵达火炮队驻地!”
次日清晨,叶臣刚率部赶到南门关前不远处的火炮队驻地,便收到哈托顶送来的军报。
见报后,他不禁破口大骂:“这帮可恶的守军,怎如此难缠!”
言罢,他命后续赶来的兵丁上前协助,加速清理道路障碍。
而他尚不知晓,昨夜哈托顶的前锋大军遭遇夜袭,损失惨重。
昨夜昂车关前,劳累整日的清军兵士们疲惫不堪,倒头便睡。
上半夜同样饱受蚊虫叮咬,痛苦万分,然因极度疲劳,竟也渐渐睡去。
哈托顶虽已安排上半夜休息的兵士值守下半夜,然下半夜时,关上鼓声乍起。
值守兵士起初紧张应对,见与前晚情形相同,唯有鼓声,不见敌踪,知晓又是敌军骚扰之计,便也放松了警惕,渐生困意。
三通鼓响过后,众人皆已昏昏入睡。
就在此时,喊杀声陡然响起,无数弓箭、火枪弹丸如雨点般射来,正在梦乡中的清军惨遭射杀,伤亡惨重。
哈托顶从睡梦中惊醒,匆忙招呼溃散的兵士向他靠拢,然混乱之中,他的呼喊声被嘈杂声淹没,难以听闻。
好在清军多为精锐之师,慌乱一阵之后,众人皆以自己所属牛录为单位,迅速聚集起来。
重新集结后的清军,已非轻易可被夜袭打散之军。
昂车关上的夜袭守军见无机可乘,便迅速撤回关内。
至于他们如何越过壕沟出击,又如何顺利返回,清军众人皆茫然不知,只觉敌军仿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天亮之后,经清点,清军昨夜伤亡兵士达千人之多,其中伤者逾八百人。
哈托顶见此结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呆立当场。
这份夜袭军报送至正指挥兵士清理路面乱石的叶臣手中时,叶臣顿时暴跳如雷,大骂哈托顶无能,守军狡诈。
在他的严令之下,要求所有人务必于今日太阳落山之前将路面清理畅通。
清军全体将士闻令而动,纷纷投入到清理路面的工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