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病健身。大家在画舫等着。神树叶儿水这就来,当绿豆汤喝,还消暑。”
柯主任和众城管口称谢谢,争先恐后地往画舫奔。
闵晚晴吩咐牛三等人,该巡查巡查,该看门看门,监控室不离人。她想,按尚铭姐这么做,一片树叶能管好些人。收回偷走的树叶,养生馆的人气一定旺。
众人散去,只剩下周长军坐在小道边,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时,李尚铭已把碗和壶放在石桌上,让大家匀着喝。由于断指城管喝了那么一小碗就见效了,劝大家别多喝。柯主任则刨根问底地打听起神树的来历。
闵晚晴正要和周长军说话,又听闵妈在身后喊,她扭身看去。
王英疾疾地起来,“晚晴,你让大伙儿把家里有病的人也喊上,来这儿喝神汤。”
闵晚晴答应了一声,暗道,这回的妈是亲妈,想到一块儿了。李尚铭也能想到一起,看样子也是穷苦百姓。闵妈的声音已传到画舫。
城管们听说这种便宜事,喜出望外,纷纷拿出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
闵晚晴感到这笔广告费花得值。她伸手抓住周长军的胳膊,往起扶:“怎么着,你还要撒娇?去喝呀,喝了不痛。”
周长军两手抓住灌木,不起来:“我不喝,我这伤得留着,就这么着吧。”
闵晚晴诧异地松了手:“几个意思?什么就这么着啊?”
“要我治伤,你得答应我的条件。不然,我就留下这个证据,你师兄判罪判定了……”
闵晚晴真想一脚把他踢进池塘:“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
“那你算见着了。神树叶儿你收不回来,我没偷,你找我收找错人了。”
“你的意思是,我还没赢?”
“你赢了。要不,跟你谈什么条件呢?你答应了,我就治伤。”
“这也太不要脸了吧?先别忙,我擤擤鼻涕,糊你一脸解解气。”闵晚晴把挎包斜背了,在里面翻了一会儿,才拿出纸巾,抽了两张扔在周长军身上:“擦擦汗,说你条件。”
她的包也忘了拉上拉链。
周长军心虚,嘴硬,但提出的所谓条件,等于是诉苦,是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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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走投无路,谁愿豁出性命去替人看场子,当马仔呢?给官府当马仔更招人恨了。可他除了长得五大三粗,手脚灵活,别的本事没有,只能给人跑腿儿,当当打手。熬日子呗,住在龙华城乡结合部的,没几家能过上正常人日子的,都是熬日子。
“家里有个重病号,这家就算完了,挣多少回来,就往医院药店送多少出去。”
像牛三给柯主任说的那样,给孩子交学费都难,学校还逼孩子在校吃饭,自个儿带饭都不行。学校是赚了,可他们知道孩子那一顿十二块钱的午餐费,当爹妈的是怎么挣来的吗?周长军邻居家一大姐,四十出头还在鑫朋坐台,可没人点她呀,白天就跑工地去……
闵晚晴插话道:“就跑工地呗,打个杂搅拌灰浆,也别跟年轻人抢台,抢不过呀。”
“上工地干零活,能拿到钱也行。可踏马老板、包工头给吗?去要钱,叫恶意讨薪,城管、特警、居委会都要来管,可就是不管拿不到工钱的人。那大姐上工地是去卖,五块一次,农民工老头儿。”
闵晚晴这才明白跑地工是啥意思,不便多问了。
“当官的说消除贫困,进入小康,太容易了,嘴一张,大家就小康了,就脱贫了。他们说他们心软,见不得老百姓受苦受穷,一纸号令,把人划进低端人群,赶走就是。”周长军苦笑着,“我当大白的时候赶过人,把屋里电线拔了,锅砸了,给炉子里浇瓢水,拆了窗户上挡风的石棉瓦,北风呼呼往里灌,往米缸面缸里掺沙子撒土,再撒泡尿……”
“擦!你怎么不去死呢?”
“我不干,我家也要成那样。我不干,别人也会抢着干。官府下了文件,我干那些事儿就不算坏事了,叫顾全大局。人心一狠,啥缺德事儿都能干。想想我的家,我就能狠下心。”
周长军认为,要保住家,就得拼命地替街道办、替城管大队、替居委会当临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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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在驱赶低端人口的时候……
周长军提到这事,喉结动了动,大概是吞咽唾沫。
有一天正是大雪纷飞,他跟几个大白闯进一户人家。老公在外面蹬三轮儿没回来,还不知道情况。媳妇带着两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家里,她见大白来赶人,立马赔着笑请大家别砸,一边说一边麻利儿地清理收拾家里那些破烂玩意儿。
周长军知道,越穷的人搬家,想带走的东西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