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总比没有好。
至少比赋闲家中强太多。 唯一让刘道规的欣慰的是,可以带五个从属,不然孤身一人前往,真就两眼一抹黑了。 刘氏宗族内,一同前去的有五人,刘遵、刘黑皮、刘钟、刘广之、刘镇。 刘黑罴和刘广之是北府老卒,参与过淝水之战,跟随谢玄北伐,是刘裕从族中寻来的得力帮手。 刘钟与刘镇是十三岁的半大孩子,论辈分,刘道规还要喊刘镇一声“叔父”,刘钟则自幼父母双亡,寄居在同乡中山太守刘固门下求活,北府军得到喘息,便毅然投军。 这年头寒门庶族家的子弟,年纪轻轻便出来讨生活。 “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只消阿规一句话!”刘黑罴和刘广之是熟人,当初分肉分钱,都有他们的份,早就是一条心。 刘镇和刘钟年纪轻轻,又是同宗兄弟,自然唯刘道规马首是瞻。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向是北府军的老传统。 秋收时,五人主动来帮忙,刘怀肃、孟怀玉、向靖知道刘裕病重,刘家缺人,一同前来,十几亩田,九个壮丁,一天就收拾完了。 家中有了粮食,刘道规也放心了。 刘裕的伤基本好转。 眼看冬日就要来临,也到了离家的时候。 恰好舅父萧源之从建康返回,带了半扇羊肉,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这年头吃上一口肉不容易,尤其是羊肉,士族高门才吃的起。 刘道规干脆叫上孟怀玉、孟龙符、刘怀肃、向靖,在喊上刘遵、刘黑罴、刘钟、刘广之、刘镇,去集市上买了些便宜的猪肉、肥鱼、干柴回来。 一边熬鱼羹,一边貊炙羊肉。 所谓貊炙,其实就是一边烤肉,一边用小刀将烤熟的部分片下来,沾着盐吃。 “广陵与京口一江之隔,征虏将军府虽属西府军,其麾下军士,实则还是北府军,阿规此去,大有可为。” 萧源之这话让刘道规心中阴霾尽去。 本质上,当年桓温与朝廷争夺北府军,设了一个征虏将军府,传于桓冲,再传于其子桓弘。 位第三品,下设长史,司马、记室掾、中兵参军、咨议参军,行参军和主簿等。 刘道规这个中兵参军是实实在在的军职,刘牢之还是使了劲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萧源之话锋一转,“然则,桓弘此人声名不佳,贪财好色,气量狭窄,自恃门第,常有欺辱士卒之举,与其父桓冲天壤之别。” 桓温死后,桓冲手握西府和北府的重兵,完全可以继续走桓温的老路。 但他却调和内外,缓和朝廷与桓氏的关系,让谢家创立北府军,淝水之战,西府北府精诚一致,大败氐秦八十万大军。 桓冲病逝时,士女老幼皆临江瞻送,嚎哭动天。 君子之泽,三世而衰,五世而斩,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桓家也才第二代,便已初见端倪。 当然,朝野上下的风气都是如此。 “咱家也就这两年难熬一些,待我在北府军中闯出名堂,设法调你回来。”刘裕割下一大块香气四溢的羊肉,递到刘道规碗里。 刘道规笑道:“我又不惹他,他贪财好色,气量狭窄,与我何干?” 萧源之慢条斯理的切下一片羊肉,咽下去后才道:“正是此理,我观桓氏诸子,四处奔走,联络旧部,投靠王恭、殷仲堪,野心极大,你莫要与桓氏太亲近。” 高门斗来斗去,他们未必有事,但跟在后面的寒门会被殃及池鱼,动辄有灭顶之灾。 “我就算想亲近,桓弘也未必看得上。” 士族高门与寒门庶族之间隔着一座大山。 不是刘道规想亲近便能亲近的,如王谧那般人物,终究还是少数。 “那我便放心了。” 萧源之不再多言,吃了几口羊肉,便告辞了。 他走了,众人这才放开手脚胡吃海塞起来,再也不顾什么吃相。 在座诸人,一年到头别说吃肉,能吃几顿白米饭都不容易。 每年秋收之后,稻谷收上去,酿成酒,供士族高门饮宴,酒、五石散、清谈,已成风尚。 连皇帝和相王司马道子整日都醉生梦死。 众人热热闹闹到了深夜,方才散去。 刘遵、刘黑罴、刘广之各自回家准备准备。 刘道规好歹是寒门,还有十几亩薄田,他们几人则是庶族,家徒四壁,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刘镇和刘钟甚至光着脚丫子,大半个屁股都露在外面…… 萧文寿看不过去,为几人各备了一双草履和一张草席,还将他们破衣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