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我这张脸了。”
这怎么习惯?简直比《山海经》中的精怪还吓人。
若真与他成婚,岂不夜夜要对着这样一张鬼脸入睡?
姜云婵怯怯退了半步,小心翼翼打量那张辨不清五官的脸,“难道没有军医能治好吗?再不行,可以去京都找太医呀。”
姑娘的话音软软糯糯,满是关切。
少年则不以为然摆了摆手,“治好了也没用。”
“为何?”
“因为……因为治好了也还是会再受伤啊!”
“战场不比你们江南水乡安稳,哪日不得挨刀枪棍棒?伤了又治,治了又伤多麻烦?”
“再者啊,下个月我还立了军令状,攻敌营,指不定身首异处,还治这脸作甚?”
……
“身首异处?”姜云婵想到他这颗血肉模糊的头在地上打滚的场景,险些晕过去。
赶紧屈膝行了个礼,“金、金疮药不够用了,我去取药。”
话音未落,姑娘步履匆匆往桃花林外走了。
走着走着,提起裙摆,小跑着逃之夭夭了。
谢砚目送姑娘仓皇的背影离去,回眸饶有兴味摩挲着石桌上的半罐金疮药。
副将从桃树林里走出来,不明所以挠了挠头,“少将军何苦吓人家姑娘?”
“不吓她,如何退亲?”
谢砚可不想娶妻。
他的外祖是镇国公,母亲是安平侯,他怎可落后?
他的志向在战场,不在内宅。
可是,他若直接登姜府的门退亲,一则娘亲非得扒了他的皮,二则姑娘家被退了亲,定然受人指点,以后再嫁也难。
所以,倒不如他装出一副纨绔模样,吓退姑娘,让姑娘家主动退亲。
日后旁人谈起了,也是他谢砚不才,配不上姜家姑娘。
北盛五十五年,春。
姑苏城中,桃花灼灼,灿若云霞。
玉麟军大胜东陵军的消息,让这个春天又增添了几分喜色。
姜府大院,灯笼红绸绕满整座府邸。
“门两边的灯笼要再对称些。”
“还是有些歪了!你们办事都利落些,莫要让客人看笑话!”
……
姜府的女主人纪婉正在垂花门前,指挥小厮们装饰府邸。
贵夫人的青丝被一丝不漏地盘起,眉眼利落强势,但不掩容色风华,指挥小厮头头是道。
“五年不见,婉婉比从前口齿更伶俐了呢!”此时,身后传来一道打趣的女声。
纪婉闻声转过头来,穿着银色铠甲手持红缨枪的女子正抱臂立在桃花树下,笑意嫣然。
“倾倾!”纪婉瞧见沈倾,紧拧的眉头登时展开,盈笑迎了上来,假意朝她福身行礼,“恭喜我们沈将军又立军功!”
“不对,应该是恭喜沈侯才对。”纪婉屈膝改了口。
“休要打趣我。”沈倾皱了皱鼻头,挽住了纪婉的胳膊,“可准备了好吃的?我饿了!”
战场厮杀的女将军在此刻平添了几分女儿家的俏皮。
纪婉无奈笑笑,也挽住了沈倾的手臂,“我啊,早让我家老姜做了你最喜欢的桃花酥,你一路也累了,趁热吃些,酥酥脆脆更适口。”
“还是我们婉婉会疼人。”沈倾撒娇似地在纪婉肩头蹭了蹭。
两人相携着往大堂中去。
十五年前,沈倾嫁给谢如松后,因过得不如意,曾来姑苏找过纪婉麻烦。
后来,两个姑娘不打不相识,成了闺中密友。
再三年,谢如松死于一场瘟疫中,沈倾重获自由身,带着谢砚重回镇国公府。
此后,便跟着镇国公南征北战。
沈倾有一身斩将擎旗的本事,十年之内,军功赫赫,大有风头盖过镇国公的势头。
一门之下,出了一公一侯,可谓风光无限。
在她和镇国公的引导下,刚及弱冠的谢砚也成了边境人人敬畏的小将军。
一家人纵横沙场,已有五年未回中原了。
沈倾此番刚踏足中原,便急着到了姑苏。
一进大堂,沈倾便令人将自己的三个行李箱子抬了上来,打开一看,里面尽是边境各国的红蓝宝石翡翠珍珠。
“这些都是我和砚儿给皎皎带的礼物,我们也不知皎皎喜欢哪种,索性都带了些回来。”
沈倾将其中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递给纪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