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
“我知道我不该多说什么,但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父子就这样沉默了半晌。
少年问道“爹,你爱她吗?”
“你这句可真是废话。”
也或许是触及了自己的发妻,谷令行眼神放缓,自嘲一笑,“我这话……也该跟你娘亲口说。”
谷问寻笑了笑,“那您……可要多说几句。”
父子俩没在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被众星捧月的苏琼抽身出来,又一次走向了高台,走到了那不知何时出现的军鼓面前。
少年拾起鼓棒,高举,落下。
鼓面发出“咚咚!”两声,顿时将场面镇住了,人们停下了方才的话头,纷纷看向那高台之人。
又是几声鼓声,闷声而激昂。
熟悉的人早已听出了这是什么,面上带着一丝欣喜与惊讶。
忽的,少年鼓声微滞,不再鸣鼓,刚以为要结束的声音,却又一次在身旁响起。
这次并不是苏琼。
而是以夏恣为首的御光老兵。
四鼓齐鸣,咚咚入耳,心也随着那澎湃的律动而不断共鸣。
登时,只听嘹歌冲天,宛若激起万丈云涛,天策一行踏歌出场,姚齐明眉带笑意,清唱一句,“大风扬兮,神威凛凛……”
音落,亦有刀剑出鞘之清鸣,贪狼从天而降,银光交舞,与那慷慨激昂的鼓声,与那万丈豪情的慨歌,不断呼应共鸣。
这一时,氛围渐渐涌动,底下的老兵也开始附和这首千古慨歌,新人也拿着碗筷适时伴奏,再不济,也会小声哼唱。
沈然不禁有些感慨,“未曾想,时隔多年,我还会听到这首歌。”
萧逐意微微挑眉,“怎说?”
“少君赐酒领将鼓,御光响卒,神策歌赋,贪狼舞器,这是神威创建以来第三次搞这样的形式。”谢矜回道,“这是我听师父讲的。”
“按原本的,应该还有九幽奏乐。”
沈然听言,笑道“梓微说得不错,这第一次是神威基本完全后,就因为无聊攀比的玩笑话诞生的,据说这首歌都是开国那代人合伙撰写的,后来渐渐成为了一种特殊的庆祝。”
“第二次,是商祖登基庆祝,再后来就因为种种原因,没再举办。”
“若说具体原因,这形式最初也是为了博得友人一笑,可物是人非,苏祖也不在意了。”
“这第三次,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
萧逐意笑了,“真要说起来,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谢矜看着那台上挥动鼓槌、大汗淋漓的朗笑少年,眼中闪过柔意,轻笑道“是啊……”
“三生有幸。”
……
而此时此刻的昏暗山坡上,有两道身影伫立在那。
少年眼神复杂地眺望那处明亮喧嚣,轻咬着唇,却只是落寞一笑,向身后的人轻语道“成叔,那边……真的好热闹啊。”
成河只是默默瞥向远处一眼,将注意力集中在少年的脸庞。
他没有接话,只是暗叹一声,“走了,赵景,时候到了。”
少年眸色微沉,强颜欢笑道“好……成叔。”
他们走进了密林。
密林四周一片黑暗,惟有一道月光愿意眷顾。
赵景站在月光下,张开了双手,似想要接住月光一样。
成河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少年一切的举动。
赵景的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仰头看向头顶的皎月,轻笑一声,似在回忆一般停滞了半晌。
他低了头,心里也就做足了准备,转头看向成河,沉声道“成将军,来吧。”
话落,他跪了下来,低了头,露出自己的脖颈。
脚步声渐渐袭来,直到那双熟悉的鞋靴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他到底还是不敢面对地闭紧了眼。
但意料之中的寒锋并未落下,首先落下的,是成河的一句话。
“少主说,临生死而不惧,担大任而勇承,这是一位御光人该有的品质。”
“赵景,你是御光的人,也是御光的叛徒。”
“你该以御光为荣,也该以自己为耻。”
“最后,少主再让我送你一句话。”
“御光的名声,你毁了,也拾回了。”
“你……不是什么都没有。”
赵景微微一愣,身体不自觉颤抖起来,流了泪。
啊……
原来,他不是一个人啊……
“谢谢。”
成河退后一步,闭了眼,拔起了银剑,砍了下去。
那颗曾经鲜活无比的头颅滚落在自己的脚边,耳边再一次传来那遥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