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杳正小心翼翼地抱着二十二皇子,与天武帝一道逗弄这白白胖胖的稚婴,忽然感受到一抹目光。
她下意识擡头,看到一个小女娘慢吞吞收回了视线。
这张脸……是姜娆玉?
温杳回忆了片刻,骤然想了起来。
姜娆玉是尚书令家的嫡长女,若论年岁,比她长了一些,前不久适才及笄。
前一世的记忆中,尚书令为她准备了一门很好的亲事,嫁出了长安,后来温氏没落,她又嫁去东宫,成日与宋婉争宠,便再不曾有过其任何消息了。
一声婴儿的啼哭拉回温杳思绪。
“啊,你别哭呀。”温杳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继后抱过二十二皇子,哄了片刻,小稚婴立刻安静下来。
“这是想皇后了呢。”温杳笑。
二十二皇子生母是个不受宠的妃嫔,那妃嫔诞下来小皇子后便难产血崩而去。
这一幕让天武帝想到了多年前也是难产血崩的已故谢皇后,对二十二皇子动了恻隐之心,便将之过到继后名下。
“长宁,你想想给他起个什么小字好。”继后笑吟吟问。
“让臣女来想小字吗?”温杳楞了楞。
“想,十一取什么,他的小字便唤作什么。”天武帝朗声一笑。
旁边的凑热闹的小郎君们纷纷羡慕。
这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宁郡主嘛,竟然能够给皇子取字,这可是连帝师都没有的殊荣诶!
温杳思忖片刻,擡头看到外面黄昏,忽然心头一动。
“神耀破氛昏,新阳入晏温——皇后以为‘晏温’二字如何?”她侧头,笑吟吟看向继后。
神耀破氛昏,新阳入晏温……
继后咀嚼着温杳的那句诗,跟着笑起来:“是个好名字。陛下以为如何?”
“寡人听着甚好,便唤他晏温吧。”天武帝揉了揉温杳的头,一脸自豪,
“十一文采甚好,此名甚好!”
遂一锤定音。
定了小字之后,二十二皇子也该定正名了。
这一辈用的都是斜玉旁的名,天武帝想了片刻,赐下琅之一字。
遂名容琅。
百日宴结束后,温杳与谢珩回家。
出宫的时候,他们碰上了姜娆玉。
准确来说,是姜娆玉拦住了温杳的去路。
“姜娆玉见过长宁郡主,见过小丞相。”姜娆玉盈盈一拜。
“不必多礼。”温杳淡淡开口。
“十月金菊盛开,小女设赏花宴,请长安诸位公子女娘共赴府中赏花,再有曲水流觞。听闻郡主与小丞相从塞北回来,特此前来,想请二位赴宴。”
姜娆玉微微一笑,给旁边的侍女一个眼神。
侍女会意,立刻送上来两张请帖。
温杳不是很想去,但是谢珩却让随行侍从接下了两张请帖:“那便多谢姜大娘子了。”
待到姜娆玉离开,温杳与谢珩上了马车,这才问道:“阿珩不是素来不喜宴会,怎的这会儿要去那尚书令嫡女的赏花宴了?”
“小虞侯。”谢珩温声开口。
“小虞侯?”温杳一楞。
谢珩点点头。
尚书令给姜娆玉找的夫家,便是戍守大周东南一带的虞侯世子,小虞侯。
近些年来,虞侯在东南一带壮大势力,手握重兵,隐隐有不服朝廷管束,自立为王的趋势。
为了安抚虞侯,天武帝便让尚书令将其嫡女嫁了过去。
此番赏花宴,入京述职的小虞侯也会来。
他受天武帝之密令,要去探一探口风。
而赏花宴正好给了他一个接近小虞侯的机会。
听罢谢珩的话,温杳了然,随后抿唇。
阿舅对她颇是仁慈偏爱,但对其他臣女,便如君对臣了。
这一刻,温杳忽然庆幸自己的婚姻可以自己做主。
这一刻,温杳也忽然有点可怜起姜娆玉。
不过,怜悯归怜悯,但人家嫁过去,有硬实的后台,一辈子也是衣食无忧的。
“十一,到了那一日,府中都是女娘,我不便出面,有些事要委托你去做。”
“阿珩且说。”
谢珩低语一番,温杳心头了然:“知道了,阿珩那日只管去吧。”
“有十一真好。”谢珩莞尔。
小姑娘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