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亓清松了口气:“按照宋志的药方再喝些时日,眼睛和耳朵便能恢覆了。至于这双腿……”
“可还能治?”温杳紧张地攥紧了巾帕。
“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过程可能会痛苦一些。”亓清看了一眼谢珩,目光有些说不出的同情。
前有奇毒,后有瘟疫,再是如今的重伤……子机年纪轻轻的,也太倒霉了吧。
温杳垂了垂目光。
其实这本不该是阿珩承受的,这是不是她重生之后的报应呢。
这时,一只手忽然覆上来,轻轻拍了拍温杳的手背。
“之元,我不怕疼。”谢珩温声启唇。
是了,他已经猜到亓清和温杳的对话了。
亓清看了一眼温杳,又看了一眼蒙着纱布的谢珩,半晌后颔首:“好。”
接下来几日,温杳向继后告了假,一门心思照顾谢珩。
因为同亓清学了一些药理,所以谢珩的要都是温杳一手熬制出来的。
谢珩喝药期间,仍旧牵挂着南方的百姓。
温杳将从容璟那里听来的消息一字一字写在谢珩掌心上,告诉他治水的官员已经代他继续开山引洪,完成任务后,谢珩这才彻底安下了心。
“都不见阿珩担心担心我。”温杳喂谢珩喝下了药,忍不住撇嘴。
“十一,当时被水冲走时,我心中所想皆是你。”
温杳楞了楞,忽然心头一动,试探地看着他:“阿珩,你能听到了?”
谢珩莞尔:“能听到一些了。”
小姑娘的眼眶微微一红。
她放下药碗,轻轻抱住谢珩,声音有些许哽咽:“阿珩,我好怕又失去你呀。”
上一世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真的不想尝第二次了。
谢珩摸索着伸出手,顺着小姑娘的柔荑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不哭,我一直在,一直一直在。”他为她拂去泪水,声音如玉。
“嗯。”温杳想起什么,撩开襦裙跪坐在谢珩的轮车旁,倚在他双膝之上,“阿珩,今日三公主和裴家二郎成亲了。”
今日是六月十五,容非乐和裴子期的婚期。
温杳本来答应容非乐,要在他们二人大婚时与谢珩一道过去,亲手送上贺礼,并讨一杯喜酒喝的。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阿珩出了事情,她要待在长安照顾他,也因此错过了容非乐和裴子期的大婚。
而她送给容非乐的贺礼,甚至都还在去塞北的路上。
“等他们孩儿满月,你我再去塞北,讨一杯喜酒也不迟。”谢珩微微一笑,“或者,等你我大婚时,请他们来喝一杯喜酒呀。”
温杳红了耳朵,心跳也砰砰地变快。
“那阿珩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呀。我们还要……还要一起拜堂,一起和合卺酒呢。”小姑娘越是说到后面,声音越发地小。
“嗯,一定。”谢珩莞尔。
……
六月十八,谢珩的听力彻底恢覆过来,眼睛也能看到一些东西了——只是有些模糊,还需要适应阳光。
继后听说谢珩好了,召见他入宫叙旧,顺便为温杳补习落下的功课。
因为行走不便,谢珩便坐着轮车,任由温杳推着去往长乐宫。
这一次还是南意带的路。
途中,他们遇到了带着宋婉散步锻炼身子的容璟。
容璟搀扶宋婉走路时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让温杳扑哧一笑。
听到笑声,二人俱是侧头看来,又齐齐惊讶开口:“长宁?”
随后看到谢珩,先是一楞,而后面面相觑。
“长宁,子机的伤可好一些了?”容璟搀扶着宋婉走过来,看向轮车上的谢珩,目光微妙。
之前他听说谢珩受了伤,本来想去丞相府探望一二的,但一直公务缠身,后来宋婉身子显怀,太医说要多多锻炼——
他陪着宋婉锻炼,又处理公务,便忘了这一茬儿。
现在看起来,子机受的伤好像比父皇口中还要严重得多。
“已经无甚大碍了。亓小先生说,再过些日子,为阿珩针灸后,阿珩便能重新开始走路了。”温杳微微一笑,看向宋婉隆起来的小腹,莞尔道,
“倒是嫂嫂瞧着要辛苦一些,太子阿兄可需好生照料。”
“那是自然。”容璟跟着莞尔,旋即又问,“你二人入宫,是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