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宵被关在地牢中,正端着一盏热腾腾的茶小品。
见到温杳到来,他笑眯眯地咧嘴一笑:“郡主,可否将在下放出地牢?”
“可以呀。”温杳点点头,跟着笑,
“小崇侯且先说说,为何还留在大周吧。”
晏宵顿了顿:“可以不说么。”
温杳不紧不慢地端起一盏茶,小抿了一口,茶盏顿时裂成齑粉。
“哎呀,碎了。”温杳拿出帕子一边擦手,一边惋惜地摇摇头。
晏宵:“……”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凶蛮。
“小崇侯只管慢慢考虑,只是过了些时日,小崇侯要考虑便不只是说不说的事儿了。小崇侯还需要考虑考虑,西凉要拿什么来求和。”温杳微微一笑。
晏宵默。
现如今的大周,国力是中原最强盛的,这没得话说。
西凉和南唐为了不和大周打仗,都心甘情愿地俯首称臣,年年朝贡。
西凉和南唐的皇帝荒淫无道,倘若大周真的要开战,他们根本就没有反抗的馀地。
念及此,晏宵叹了口气,轻声道:“我说。”
他本来和使臣都要离开大周边境了。
因为是从西域丝绸之路走的,他想顺便贸易一番,便去了塞北。
在塞北,他们救下了一帮西凉人——这帮西凉人就是绑了温杳的那一群人。
那群人说,他们是来找几个老人的。
那些老人是西凉前太子旧部,来了大周寻找西凉前太子下落。
后来也失踪了。
他们根据线索找到塞北,发现这几个老人已经死在了路上。
被马匪杀掉的。
那群人为了报仇,和马匪打了个两败俱伤。
“我也想探听一番西凉前太子的下落,所以让使臣先离开,我又折返回了长安。我以为皇宫密辛最多,总能探听到一二,于是……”晏宵说到此处噤声儿。
“于是小崇侯便假扮成倒夜壶的太监,混在皇宫中。”温杳笑。
还混的这么惨。
晏宵的耳根子有些红,想起什么,忽然看向温杳:“塞北是长宁郡主的封地,那几位老前辈死在去塞北的路上,那郡主可知太子下落?”
温杳脸上的笑意慢慢敛起来。
须臾后,她轻轻启唇:“他死了。”
死在了塞北,和将士们死在了玉门关。
听罢温杳说的事,晏宵沈默片刻,苦笑。
这倒确实像是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可惜了,西凉最后一根好苗子没了。
西凉……大厦将倾。
温杳给晏宵准备了盘缠与快马,又赠了他一套新衣,在长安郊外送他离开。
“多谢郡主。”晏宵朝着温杳作揖。
“小崇侯可别再混到皇宫了,被查出来不论你是什么身份,都要处以极刑的。”温杳淡淡开口。
“多谢郡主提醒。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晏宵朗声一笑,而后打马扬尘而去。
温杳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微微抿唇。
回到将军府,温杳召来影卫,让他们顺着萧兰漪修书送去临淄的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
直觉告诉温杳,这一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下元节将要到来,此时正值各地庄稼收作——
按照往年惯例,天武帝下令让容璟以及一众年轻的官员去长安郊外各地,查看百姓收作,并询问一番民情。
有的人去的地方稍微远一些,有的人去的地方稍微近一些。
谢珩身为丞相,自然是在其中的。
他问温杳愿否同行,温杳自然是乐意的。
云徽柔听闻此事,来冲温杳撒娇,说也想出去看一看百姓收作。
与之一同来的,还有还几个和云徽柔交好的长安女娘。
温杳应下。
“这些给女君带的,这些给白泽阿兄带的……”幼白一边收拾细软,一边小声叨叨。
“幼白几时与白泽关系这般好了?”温杳笑着调侃。
幼白咧嘴一笑:“白泽阿兄对女君这般好,我也要对他好一些。”
所以平日长安有了新出的果子什么的,她第一份送给温杳,第二份便送给白泽。
温杳看着幼白微微发红的耳朵根,笑而不言。
这一辈子,幼白也许可以有个好的归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