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一条幽深的地道。
地道里弥漫着腐尸的气味,李延龄掏出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映出洞壁上密密麻麻的虫蜕。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洞穴,洞顶垂落着钟乳石般的虫茧,每个茧里都包裹着半透明的幼虫。
";小心!";张虎突然将李延龄扑倒在地。一道金色的影子从头顶掠过,带起腥风。李延龄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体长三尺的巨型金蜱,甲壳上布满眼睛状的斑纹,口器开合间滴落绿色毒液。
";是蜱王!";李延龄怒吼着挥剑斩去,却被蜱王的螯足轻易地格开。剑锋擦过甲壳,迸出蓝色火花。蜱王发出刺耳的尖啸,洞穴四壁的虫茧同时破裂,无数幼虫如瀑布般涌来。
";快退!";张虎将李延龄推向地道,自己却被虫群淹没。李延龄含着泪狂奔,身后传来战友最后的惨叫。当他跌跌撞撞冲出地道时,整座草料场已经被金色虫群覆盖。
";来人!";李延龄嘶声下令,";用热油灌地道,给我把这些妖孽烧死!";士兵们抬来数十口油锅,煮沸的桐油顺着地道灌入洞穴。片刻后,地下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烫的虫尸混合着岩浆喷涌而出。
三天后,李延龄站在焦黑的草料场上,看着士兵们清理出的虫尸堆成小山。
李延龄望着远处的太行山,喃喃自语:";看来这虫灾背后另有隐情。";他突然想起《异物志》中的另一句话:";金蜱聚处,必有地脉之异。";或许,这场灾难的根源并不在虫,而在于地下涌动的神。
李延龄站在焦土上,靴底碾碎一只尚未断气的金蜱。那虫体竟渗出靛蓝色汁液,在青砖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湟州见过的情景——西夏巫师用活人祭祀时,祭坛上的血珠也曾呈现这种诡异的色泽。
";大人,经略使请您过府。";亲兵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经略府后堂,李延龄看着沙盘上插满的令旗。大名府周边十三处水源标记都被朱砂圈住,最新的探报显示,卫河上游出现大量死鱼,鳞片上布满针孔状伤口。
";这是刚从东京送来的密报。";经略使将黄绫诏书推过檀木桌案,";官家说...此事与《太平广记》记载的';地脉噬血';有关。";
李延龄展开诏书,徽宗皇帝的瘦金体力透纸背:";着大名府速查地脉异动,若有妖邪作祟,可启用龙虎山雷法...";他的手指突然顿住,最后一行小字写着:";附张真人手札一封。";
子夜时分,李延龄独自来到大名府城隍庙。月光下,泥塑的城隍爷手持笏板,眼睛却泛着诡异的红光。他刚要开口,供桌后突然转出个青衫道人,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张玄玑见过李将军。";道人稽首,道袍上绣着北斗七星,";贫道夜观天象,太行山西麓有地煞星芒涌动,这金蜱之祸不过是疥癣之疾。";
李延龄打量着眼前的年轻道士,忽然注意到他耳垂上的青铜耳坠——与三年前战死的西夏国师佩戴的一模一样。还未开口,张玄玑已递上半块龟甲:";将军请看,这是贫道在虫巢深处发现的。";
龟甲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西夏文,李延龄勉强辨认出";地脉";";祭坛";";永生";等字眼。当看到最后一行";丙午年五月初五,以万人血祭";时,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年前的五月初五,正是我军大破西夏铁鹞子的日子。";李延龄握紧腰间横刀,";难道那些战死的西夏士兵...";
张玄玑的罗盘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指向城隍庙地下。两人移开供桌,露出刻满符咒的青石板。李延龄刚要撬动石板,地面突然剧烈震颤,一条手臂粗的金色藤蔓破土而出,瞬间缠上他的脖颈。
";屏住呼吸!";张玄玑甩出朱砂符咒,却见藤蔓遇火反而膨胀。李延龄感到窒息,朦胧中看见藤蔓尖端开出猩红的花朵,花瓣上布满复眼状的凸起。
";用刀砍!";张玄玑将七星剑掷出。李延龄勉强握住剑柄,挥剑斩向藤蔓。剑身却如砍在橡胶上,只留下一道白痕。千钧一发之际,他摸到腰间的西夏骨笛——那是从敌酋尸身上缴获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