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扬的绣春刀穿透徐渭肩胛时,福船的火炮已轰鸣。他抱着火药配方滚下甲板,在入水瞬间看见徐渭被浪头吞没前,扔出的朝鲜折扇正飘向明军水寨。
杭州按察司,子时。
沈廷扬的锁链拖过青砖地,血脚印在《大明律》碑上蜿蜒。朱佥事的翡翠扳指敲着刑具:";只要你招认徐渭是主谋,胡部堂可保你不死。";他身后的刑架上,王虎的手指已被夹断三根。
沈廷扬突然仰头大笑,血水顺着胡须滴落:";朱大人可知,徐文焕的小妾是严嵩孙女?";他盯着朱佥事骤变的脸色,";那襁褓中的婴儿,可是你与她的骨血。";
刑室外突然传来喧哗,胡宗宪的亲兵统领浑身浴血闯进来:";大人,倭寇......";话音未落,一支倭刀贯穿他的咽喉。沈廷扬看着持刀的黑鱼——分明是白天被枭首的头颅!
";沈大人,别来无恙?";黑鱼的假头套滑落,露出徐文焕的面容。他挥刀砍断沈廷扬的锁链,";严首辅辅要见你。";
严府密室,丑时。
沈廷扬的靴底碾碎满地珊瑚碎片,严嵩的蟒袍在烛火下泛着幽光。";沈炼的儿子,果然有种。";老严嵩的手指摩挲着徐文焕的盐引账册,";只要你将胡宗宪通倭的证据交给我,我保你官复原职。";
沈廷扬的目光扫过案头的朝鲜折扇,突然注意到扇骨上的年轮——与徐府密室的暗门机关吻合。他不动声色地将《洗冤集录》残页塞进袖中:";严阁老可知,徐文焕暴毙当日,你派去的人拿了什么?";
严嵩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此时,房梁突然断裂,徐渭的身影如鬼魅般落下:";沈大人,该算算二十年前的旧账了。";他的袖中滑出染血的襁褓,";这孩子,该叫你舅舅。";
西湖画舫,卯时。
沈廷扬的官印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胡宗宪的茶盏里浮着未化的雪。";你赢了。";浙直总督将奏疏推过案头,";严嵩父子的罪证,还有徐文焕的盐引账册。";
沈廷扬翻开账册,最后一页盖着嘉靖帝的私印。他突然明白,所谓的悬案不过是帝王权术的棋子。窗外传来卖花声,他看见徐文焕的小妾抱着婴儿走过断桥,襁褓上绣着的黑鱼图腾渐渐淡去。
";沈大人,皇上南巡的銮驾已过嘉兴。";胡宗宪的声音混着画舫的欸乃声,";倭寇的火攻船,昨夜已沉钱塘江江。";
沈廷扬望着涟漪中的残月,将《洗冤集录》残页投入江中。纸页漂浮间,他看见父亲的字迹在水波中浮现:";为官者,当守得住心中的秤。";
尾声:嘉靖四十五年冬。
沈廷扬的青衫落满雪花,杭州城的百姓夹道相送。刑场传来三声炮响,严嵩父子的头颅滚落在雪地上。他摸出徐渭临终前塞给他的朝鲜折扇,扇面上浮现出徐文焕的字迹:";寒江独钓者,岂在鱼乎?";
远处传来倭寇投降的消息,沈廷扬的目光落在钱塘江面上。一艘福船正扬帆远去,船尾立着个戴斗笠的身影,腰间绣着的黑鱼图腾在风雪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