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久到她还天真以为除了当事人，别人一无所知的时候，蔡新芳由始至终都已看在眼底，她从不道破，因为她断定，这一切就像小丑木偶一样，都会以玩笑的结局落幕退场。

“这次她为了你不惜拿自己赌注，我在他病房里等他醒来，他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你。颜颜，阿姨老了，你们也都长大了，这两天也在想，如果真的是你们喜欢的，我想我不会反对的。”

不会反对么？

握着杯子的手皱成拳，祈颜忘了呼吸，忘了说话。她本能的转头看向厉泽航，她还有机会说，她对厉泽宁，不是蔡新芳说的那回事么？

“阿姨，颜颜对阿宁是姐弟感情，从来没有男女之爱，您怎么会有这种理解和决定？”厉泽航的语气也冷了，因为他和祈颜都听得出，蔡新芳那个“不反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祈颜根本没有反对的权利，她竟然在以一种压迫式举动，逼祈颜和厉泽宁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无论是狗血电视剧还是小白的言情小说，这个时候都应该站出来冷酷阻止才是。怎么到了他们身上，完全变了呢？

“哦，那你对颜颜也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爱？”蔡新芳柔柔反问道，精致的淡妆眉眼之下，锋芒凌厉无比。

千转百回间，祁颜的神经一度被拔高，盯着厉泽航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个问题真是太美妙了，亏得蔡新芳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要知道，这个可困惑了祁颜很多年了。即使经历了那么多，对于厉泽航，原谅她矫情的难以断的彻底，至少现在没有，因为她也很想知道答案。

犹记得那次决然离开，祁颜哭着对他吼着，她之于他，到底是什么。兄妹之情，男女之爱？厉泽航的答案，是沈默；时至今日，祁颜秉着呼吸，在蔡新芳的逼视下，厉泽航依旧还是沈默。

时间太过短暂和压抑，蔡新芳没有像她一样，给予第二次纵容。

“不说么，也是，”蔡新芳往被椅背上靠去，双手交叠置于小腹上，姿态高端且不失优雅，“秦氏千金昨天已经回来，想必你们很快就可以结束两地相思之苦。至于其他不该有的心思，你一向都分得很清，拿捏的很好。”

一瓢冷水泼的可真是透心凉透心亮，祁颜动了动嘴唇，给自己一个惨淡的缓冲过程，她回来逼着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一切，包括厉泽航，却不可能欺骗自己他已有未婚妻的事实。

秦家的独女，秦美丽，一个拥有很俗的名字，却集家世背景美貌智慧于一身，高智商高情商的女人。

她祁颜，从开始就输在了起跑线上，自作孽。

“我的建议，希望颜颜你可以好好想想。自你来厉家后，阿姨自认待你真诚，阿宁对你更是如此。只要你有心，我相信你会慢慢发现他的好，比任何人都要好。”

祁颜忘了蔡新芳是怎么离开的，也忘了咖啡店里何时只剩下她和厉泽航两个人。当夜幕一点点落下，窗外霓虹稀稀疏疏冒出头的时候，手边的茶水早已泛凉，换了一杯又一杯。

“为什么你没有拒绝？”厉泽航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沙哑，沈重，还有几缕道不清的愤怒。

“你不也听见她没打权势牌，打起了亲情牌，厉家毕竟养我多年，无论怎么说，我都不能一次次逆了她的意思。”

“你对厉泽宁……”

“你们都说得对，我对你厉泽宁是姐弟之情，对你是兄妹之义，其他什么都没有。”

“颜颜！”

“厉泽航，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好好走你的路，过你的人生。”祁颜忽地站起，这场咖啡宴也该结束，“否则，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再试图毁你第二次，拉你下地狱！”说完便转身欲离开，胳膊被厉泽航急地扯住，他的脸色亦不覆寻常的疏离中的浅浅礼貌。

“你怎会知道这次不是我想拉你下地狱？”

祁颜侧过脸，看着那双深色的眸子，久久。

嘴角一点点泛出一股瑟瑟的弧度，祁颜看着胳膊上的那只手，哼出声，“我不说，不要真以为我不知道。厉泽宁那点小手段，竟然也能激怒了你。我该说你活退步了呢，还是该说你无聊。我放任他在我的世界里胡闹，你却不可以。”